进入鬼界贫民区之后,风倒没有先前那么疾了。
林殊月的额头中有着细细密密的汗水,浸湿了发根。
密不透风的贫民窟,呜咽而低沉的哀嚎,一步之遥的霸下,都让她心力交瘁。
那股含着浓重海腥味的巨大冲力又从后背袭来,林殊月屏气凝神,想再一次加快速度,但体力实在支撑不住了。
坚硬的龙龟前爪像一座铁桶牢笼般,将林殊月禁锢在内。无用的挣扎,带来的却是更紧迫的压力与禁锢。
龙龟前爪上,遍布着古老而又神秘的图形符号,成为了坚硬铠甲上神秘而古老的暗纹。
说来也奇怪,惊恐挣扎了许久的林殊月,在真正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时,内心居然是波澜不惊。
林殊月生前与死后的短暂记忆在脑海中闪过。事业上,她要重振玉盘电网集团的愿望还没有实现。感情上,她生前的心错付在杜鼎元身上,却阴错阳差成为了杜荆州的未婚妻。死后,她再次与杜鼎元重逢,但她还未能挽回他或遗忘他……
怎么想,都是遗憾,无法甘心。
心情越来越沉重,林殊月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她哭着,眼泪在娇嫩的脸庞上划过,沿着不愿屈服的下巴曲线,低落到霸下神兽坚硬的前爪上。
“眼泪,你居然哭了?”
林殊月胸中的怨恨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为什么我不能哭?我都要死在你手里了,我为自己哭一下丧,你凭什么阻止我?”
“聒噪的狠!”
头顶又传来震耳欲聋般的声音。“本座的沧海,从来不会哭泣。”
“那是因为沧海,她只是一块儿息壤。她的身上没有一点灵魂,一块儿没有灵魂的息壤而已,你凭什么认定她是你的爱侣?”
霸下更怒了,眸中带有杀伤力的光线再次出现。前掌的力气也再次加深,林殊月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你!”
“怎么?戳到你的痛处了吧?照我说,什么沧海?只是你自己意淫出来的名字罢了。霸下,你说息壤是你的伴侣,在我们看来,她不过是你的一件物品。就像你爱吃的菜肴,爱栖息的石头一样,只是一件物品罢了。上万年的时间,没有任何人或任何生灵陪伴你,你过的孤苦伶仃,发了癔症,才会把一件物品当做自己的爱侣。你越是迷恋这块儿息壤,就证明你越可怜,越可悲,越自欺欺人。”
“冥顽不灵的小鬼,你是个疯子。今日,本座定要杀尽鬼界所有鬼灵。在杀死他们之前。我会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们,是因为你的大逆不道,口出狂言,导致了他们的死亡。我要让你成为你们族人最讨厌的东西,让你背负上全族的诅咒。”
林殊月在它的前掌中拼尽全力挣扎。
“你,卑鄙。你,无耻!”
“很好,本座再将你摔成烂泥。让你的尸骨在以后的万万年中陪伴在我身边。”
说罢,林殊月身上的禁锢猛然松开。她毫无反应之力,混混沌沌的从高空中坠落下去。
手臂的骨头已经折断,疼的她连施法手势都无法做出。
这次小命真的玩完了。她悲催的想着,默默闭上了眼睛。
风真大,她身上穿着的湖水蓝青衫长裙被吹的鼓鼓的,像是大海中远洋航行的一面帆。翠绿竹青飘带如蝴蝶般飞舞。那一头光泽柔亮的秀发,飘在空中,像是奈何桥上勾人魂魄的招魂幡。
倒是没有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她的腰肢被一双温暖的大掌接住,然后后背传来温热的气息。她诧异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荷尔蒙爆棚,帅气而英俊的脸。
长长的棕色刘海偏分着耷拉在眼角,欧式双眼皮给他增加了一些异域感。那双眼睛瞳孔很大,总带着淡淡的笑意,流转着嘲弄人的光彩。
是杜荆州!
“你怎么?”
杜荆州打断了林殊月的问询:“不是我主动过来的。还不是杜鼎元那个阎王要把我拉到这水深火热中。”
林殊月顺着杜荆州的目光望去。
只见龙龟霸下的龙角上面,站立着一个狭长的身影。他在空中舞出流利的剑花,转移霸下的注意力。
而霸下的前掌,明显被利器割伤了,伤口处射出银色光芒。
难怪霸下会突然松开手,原来是受了杜鼎元的突袭。
杜鼎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他也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认为必须要救赎自己?
就像昨日,不小心杀了自己,又去魔界请魔尊西门望复活自己一样。
林殊月的心中,荡漾起了一缕细微的甜蜜。
龙龟霸下方才与尤信、尤勇两位护法过招,以为他两位便是鬼界的翘楚,对鬼界的力量相当轻视。
没想到,现在竟遇到了杜鼎元。
它睁开如矩的目光,如机关枪扫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