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原稳住情绪激动的堂兄,问这是怎么回事,要真是疟疾小孩就有得受苦了。
“二牛也没干啥啊,他上回被媳妇教训了一顿,就在家里自己转悠玩。今天早上赖床俺们也没当回事,以为小孩不想起,谁知道吃完饭就吐了”
看出不对劲来,一家子老小都吓了一跳,饭也没吃成,还是方承守顿时稳住心神,抱起二牛就往卫生室来。
到现在方承守只穿了个背心裤衩,焦虑的看着儿子来回打转,不怨他小题大做,村里以前有这个症状的人一开始也是小毛病上吐下泻,结果后来就一天比一天严重,没撑半年就撒手了。
急的一向爽朗的方承守手抓头发,薅掉好几根。结婚这么多年他可就这一个宝贝蛋儿子,前几年媳妇在地头难产大出血生了个小闺女,伤了身子也不能再生,这几年脾气阴郁横的不行,他只能顺着。
这边汉子还在惶恐不安……
背光的方向快步走过来一个男人,顶着一张国字脸,穿着一身灰白的旧中山,手臂上还明晃晃戴了一块“上海牌17钻”表。
因为卫生室没人搭理他,刘知青不想场面尴尬,所以他一直窝在墙角假装看书,实则竖起耳朵再听他们讲什么。
刘知青最烦那些磨磨唧唧说不着重点的男人,一拍桌子,操着一口吴侬软语。颇有些义正言辞的在旁边插嘴:“把这几天孩子具体去了那,干的啥都说出来,仔细着点。”
说完又过去拿手翻翻二牛眼皮,看眼睑微微发红,神色也不在凝重。
眼神直盯着二牛说道:“来把衣服脱了,说好了啊,不脱可难受的是自己,好好配合,病好的才快!”
二牛因为发热脸色潮红,头涨涨的痛,只能乌噎乌噎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方承原诧异的看了刘知青一眼,平时他可是鸟都不鸟他们的,这会子倒有点人情味。
刘知青似是看透了方承原的想法,白了他一眼,他只是西医的忠实粉,看不起那些牛鬼蛇神的道道,也不想跟村里那些粗鄙之人聊天而已,最起码的医德还是有的好吧!这小子什么眼神!
方承原让堂兄先坐在小马扎上安下心,当下也和刘知青配合起来,把东边柜子里的医用酒精翻出来沾着在二牛身上擦了好几遍。
“二牛手不要揉眼,眼睛会痛痛痒痒的”
方承原慢言慢语的讲,人生病是最脆弱的时候,更需要有人能够好好关怀对待,更别说是六七岁的小娃娃。
二牛也不知道该说啥,他一个劲难受发热,娘又没在这,就随性子疼了想哭就哭。嘴唇咬的都破皮了。
方承原给二牛擦胳膊的时候,看小孩手指甲长长的,缝里皴着不少土灰,这要是再往眼里一搓准得得感染,忙出声阻止。
折腾半天摸摸头不烫了,方承原伸直身子才算歇口气。最后判断下来是轻度的疟疾,吃了药过了两刻钟大约稳定下来,叮嘱堂兄这个夏天不要再让二牛被蚊子叮咬了,药一天四片吃三天不要停,要不还得卷土重来。
“好好,兄弟你放心,俺一定好好看顾二牛,你忙你忙!”
儿子病情减轻,方承守脸上也笑容满面,抱着二牛走到门口一个劲回头挥手,这事算完。
他们村卫生室药品不多,给二牛一次轻度疟疾就差不多消耗了批下来的抗疟药。
方承原边走路上边腹诽王强个不着调的,半夜小酌几杯能小酌钻到臭水沟里,竟然还把腿给摔断了,这波操作也是牛,搞得一把年纪负伤在家。
揪了个草叼着,方承原双手放脑后面背着,慢悠悠的往家走。
“家里没人?”
看门上挂着大锁,方承原快走进院子,掏掏兜啥也没有。不由有些懊恼,失策了他今天没带钥匙也进不去,在门口等了半天。
平常方承原回家,程秀娟都已经下工在做饭或者纳鞋底,看他来了都会温柔的过来说几句话喊他吃饭。这会子家里媳妇不在,方承原缩缩在墙根,吹着风脸上表情颇有几分萧瑟,以前没觉得,现在他有点想念程秀娟了。
村里老大娘从院子经过,探头往里看到蹲在地上的方承原:“原子家里没人,别在这干等了,婶子看大片媳妇和你媳妇挎着篮子走了”
方承原闻言猛一起身,扶着墙有点头晕,对着婶子回答:“奥,俺知道了,谢谢婶子啊。”
看方家后生起来往外走,老大娘也顾不得再拉呱快步离开了,她孙子一直在家闹着要吃毛笋子,她也是拿篮子去竹林子那边给摘点。
程秀娟前几天一直嚷嚷着毛笋子熟了,要趁着人少先去采,今天好不容易歇个工,肯定划拉着大片媳妇去摘野物了。
那片竹林挺远的,这会子他媳妇也赶不来。家里没人,方承原也不想在门口傻待着。
因着上午的事方承原和刘知青两人治病合作,也算有点了交情还是能聊的过去的。方承原打算和刘知青商量商量趁现在卫生室不忙去趟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