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君从林婉清的屋内出来,脑海中还在回忆着林婉清刚才说的话,就像一团棉花似的,堵住了他的胸口,久久不能呼吸。
“其实妾身早就意识到了红姨娘的异样,当时妾身还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现在才知道她是要走。”
“也佩服她的勇气,而妾身注定是要在这府中了此一生,没有夫君的宠爱,现在还没了孩子。”
“人们常说人生苦短,但为什么我觉得这一生好像很难熬呢,在外人面前我是林家的嫡女,受尽了千宠万爱,但是我活的却连一个婢女都不如,我还有什么可指望的。”
“你是在恨爷?”
此时她已经心力交瘁,但是她是将她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我谁也不恨,我最恨的还是我自己,恨我生在权贵世家,恨我是个女儿身,更恨我这残败破烂的身体,不能与普通人一般随意的玩耍,我恨我自己。”
脑海中浮现那日的姜林她们在梅花园中她打闹,那场景在她脑海中都不能忘却。
曾经也有许多个时候,看着自己的哥哥妹妹出去玩雪,而自己只能在屋中坐着。
有一天下大雪她偷跑出去,在地上用雪堆了一个雪堆,她觉得开心极了,后来她被发现偷跑出去,自己身边的丫鬟就被母亲命人活生生的打死在那场大雪中,自己因此也大病了一场,从此之后,她再也不敢奢望出去玩,老老实实待在屋中。
说到最后林婉清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事情对沈临君说了个遍,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从前畏惧如虎的男人说这些,说到体力不支彻底昏睡过去,
八月的靖安城已经开始落叶纷飞了,又是一个秋季,冷风夹杂着落叶胡乱的飞着,马上又该是中秋了,落叶归根,想来游子、商人也该归家团圆…
那个秋天,落叶上,烙下了片片愁思,清风里,飘进了丝丝凄凉,此时秋叶中,含带了多少相思……
沈临君从院子里出来,天色已然翻白,鸡鸣声响,打破了黑色的天际,天空染上了朝霞,晨露圆滚,落入草地。
冷风吹散了他面上凝重,他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来。
出了门之后,就遇上了正在过来的卢强。
“将军,事情都办妥了,人抓到了,只是没有将军的命令,还没有审问,不知将军…”
沈临君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句接着说道:
“把人拉到暗室里去,爷要亲自审问。”
“是。”
就几个时辰之前,沈临君还在林婉清屋里,却不知他早就叫人盯上了红杏,抓了绿篱也只是让她放松警惕罢了。
卢强亲自带着人去将红杏抓住,这种栽赃嫁祸的手段他见多了,更何况是将军,这种小手段怎么能蒙骗住将军,真是自不量力,现在他就为这小丫鬟祈祷,能留个全尸吧。
红杏在人走了之后,那红杏就按耐不住要去处理沾了味道的衣物,被当场抓获,整个人都吓得魂飞魄散,口不择言,只喊冤枉。
卢强见沈临君就要去往暗室的方向去了,思量再三,还是先把竹青的事告诉他。
“将军,竹青回来了,现在正在等候着给将军回命呢。”
沈临君正在捏着眉心的手一顿,让卢强先行去暴室审问红杏。
竹青正在书房候着,他从江南养好伤之后,就赶着回来,虽然自己受了重伤,但交代他的事办的不错,只是心里还藏着一件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也十分的纠结。
将军这几年的结症不就是在红姨娘身上,旁人或许看不出,但是他怎会察觉不到。
虽说是不在寻找她的踪迹,但是日夜守在红姨娘母亲那边的人又是怎么回事,他总会觉着她不会轻易舍了自己的父母,才叫人日夜兼守着。
府中的人只要是一提到红姨娘,将军就会大发雷霆,命府中的人不能再提起一个字,看似是将人厌恶了,但是现在闻香院的东西还留着,每日也会有人去打扫,他这是将她当做自己的禁脔了,要是他知道了她现在藏身的位置,他知道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找她的。
只是之后会怎么样他就不敢想了,看着她在那里生活的自由自在,他看得出她不想回来的,她还要故意隐藏身份。
他就愿自己没有遇见过她,现在也不用那么煎熬,他已经对不起了一个人了,难道现在还要让他在将她在意的人在送到这里。
心中忐忑,不上不下的,直到书房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了,他才回了神,向他请安。
“将军万安。”
“起来吧。”
竹青低着头,小心的扫过他的面上,除了眉骨之间隐约渗透的冷意,面上再无多余表情,伺候在身边久了,也知道他现在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察觉到他视线,沈临君沉眸扫过去,竹青忙胆颤的垂了头,莫不是自己露出了什么异样。
“在爷面前不要支支吾吾,有什么事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