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霜离挥开少年的手,“跑来就跑来,它等会儿便回去了。”
“狸奴不陪我玩,你陪我好了。”小少年生了一双透亮的茶色眼睛,剔透似上好的琉璃,那双眼此刻正笑眯眯地瞧着她,“我女儿以后似你这般长相便好了,不然你叫我一声干爹?”
瞧,这才多久,他蔫坏的本性已然暴露。
“嗯?什么?”小姑娘朝他招了招小手,示意他凑近,“没听清。”
“我说……”
砰!只见小姑娘粉拳一挥,毫不留情,结结实实地砸在少年漂亮的脸颊上。
这小公子险些跌倒,闷哼捂脸之际,又被小姑娘揪住腰带猛地揍上屁股,“让你乱讲话!让你欺负我!呜呜呜阿娘——”
院子里的动静引来了丫头小厮的注意,很快婆子便带着丫鬟们赶了过来。
三房住的院子偏,偏到犄角旮旯,正好挨着临家的江府,与对家只有一墙之隔,众人们见是贵人家的小公子,个个惊骇不已,忙齐心协力扯开扭打作一团的两小童。
被扯开时,元霜离还死死抓着少年月锦色的裤子不肯撒手,直扯得人家露了半个屁股蛋子,才被小厮丫头们合力拉开。
婆子给丫鬟碧珠递了个不善的眼色,碧珠会意,转身提着裙摆跑远了。
此事很快惊动了老夫人。
元霜离并不怕这坏坏的少年,此人极好面子,若是传出去跟女娃子打架,还被揍了屁股,他宁可找根绳子吊死。
元霜离吃准了这一点,故而被大人们拎走时,颇有气势地威胁了他一眼。
被扶起的小少年收到那团小姑娘这般眼神,不由气抽了嘴角,胸膛里的火蹭蹭往喉咙上窜。
花园之中,老夫人陪在江夫人身旁,大夫人摸了把鱼食,向塘中一洒,火红的锦鳞、花色相间的鲤子,纷纷迎上水面,争相吃食,场面好不热闹。
碧珠跑来禀告,语气焦急:“老夫人,三房的六小姐冲撞了江小世子!”
“什么?”老夫人调子一扬,觑了江夫人一眼,作严厉状敲了敲手杖,“还不快把那丫头叫来,给夫人小世子赔罪!”
“是,是。”碧珠慌忙退下。
大夫人歉意地赔笑,“妾在这给您赔个不是。那丫头年幼无知,不懂礼数,是我等管教无方。”
得知儿子当是又闯祸了,江夫人心下焦灼,迎着月亮门往外走着,淡道:“想来是孩童间的小打小闹,且看看是怎的了。”
大夫人应下。
元霜离被丫鬟领到前院时,抬眸看见了这副好大的阵仗,祖奶奶,大伯母,大家都一副拿她作下酒菜的眼神,不免心中委屈。
坏人,胳膊肘往外拐,明明她才是姓元的那个。
小姑娘行了个晚辈礼,“问祖奶奶,大伯母安。”
又朝一旁的姨姨行礼,“见过夫人。”
江夫人点了个头,看向元霜离。
这小女娃生的明眸皓齿,一双水汪汪的黑眸,乌亮有力,纵使没露笑,眉目间也自是一番明快清亮,更不提她礼数周全,落落大方,才这么大一点的小娃娃,竟丝毫不怯见外人。
江夫人或是悬起,或是略微不快的心情,此时稍稍平和。
她蹲下身子,白净的手扶住儿子肩膀,“砚辞,你们可有伤到?”
伤到?伤了哪里,还能伤了哪里?被打屁股了呗。
可他江砚辞要脸,这事儿肯定不能往外说,亲娘也不行。
小少年心虚又窘迫,有些不自在,小手背后,偷偷往下扯了扯衣服后摆,屁股上的印子还隐隐泛疼,他弯了弯精致的眉眼,咧着红唇笑道:“阿娘,你听谁说我伤着了?我与妹妹玩得正开心呢,许是江南人家没见过咱北方的嬉闹,奴才们才这般大惊小怪。”
江夫人扭头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神色一尬,“下人们办事不力 ,害夫人惊忧了,老身愧疚。”
大夫人来圆场子,庆幸地笑道:“小世子没事就好。”
小奶音脆脆地告状:“大哥哥说要做我干爹!大哥哥还捏我脸,好痛!大哥哥往水缸里丢梅子吓我!阿离委屈!”
江砚辞嘴角一绷,瞪圆了眼睛看向她,他是真没想到,他好心给她解围,却被她告了一状!
老夫人神色古怪,大夫人也有些凌乱,训斥道:“六娘,不得对贵客无礼。”
元霜离咬着唇瓣,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耷拉着小脑瓜,好似一朵枯萎的小花。
江夫人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柔声道:“元家小六娘,莫哭,确实是我家砚辞无礼了。”
妇人掩唇笑道,“你不知,他啊,在帝都有父兄压着皮不起来,可来了江南,发现自己这一支正好属大辈分,被人舅舅外祖的叫着,连做了数日长辈,恐是无法自拔,这才冲撞了你。”
说着,朝自家儿子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