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酌修,勾眉反问:“为何?”
李酌修负手,他并不希望裴言浔再去费力气,与其到时事情败露,不如他先告诉裴言浔,“她并没有兄长。虽有弟弟,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
裴言浔虽说人有些咋呼,但能凭一己之力,废了东吴皇室三个皇子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李酌修话里话外的意思。
他依旧环着胸,半晌,才嗤笑一声,“本宫早就猜到了。”言罢,扬长而去。
“他……”鱼十鸢望着裴言浔离去的背影,残阳斜斜镀亮他半边身子,竟然显出了几分落寞。
“不必管他。”李酌修重新拉过鱼十鸢的手,“回家,我有东西给你。”
鱼十鸢半是吃惊半是无语地看着李酌修,将面前的酒推回到李酌修跟前,“时予,我不是酒蒙子……”
李酌修轻轻一笑,鱼十鸢感觉他并没有很相信自己的话,于是又挺直腰板,郑重地说了一遍:“我不是酒蒙子。”
“你先尝尝。”李酌修把酒推过去,嘴角抿着笑意。
鱼十鸢半信半疑看了李酌修一眼,犹犹豫豫端起碗,碗沿挨到了嘴角,眼睛还在看着李酌修,似乎要将他的脸看出一个洞。
“快些喝吧,没有毒。”李酌修为了证明清白,自己又从酒葫芦里到了些在碗里,然后一饮而尽。
鱼十鸢这才放下心,只是,一息之后,她红着脸,将那碗酒重重搁到桌子上。
“李酌修!你!”鱼十鸢被酒辣的眼角泛红,加上恼怒,双颊飞快染上红霞,她气急,怒瞪着李酌修。
“可还记得我欠下你的那坛酒?”李酌修将早就备好的乳奶递给鱼十鸢。
“嗯?”鱼十鸢先是困惑,随后想起,他说的应该是自己酿的那坛酒,“可是你说的颇具北地风味那坛?”
“嗯。”李酌修揣着笑点头。
鱼十鸢瞧着他这副样子,忽然反应过来,指着那酒葫芦问:“这便是北地的酒?”
“对,与你所酿之酒,味道甚是相似。”
鱼十鸢看到他眼底明显的笑意,一时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欣悦。
生气他不告诉自己,就这样把酒递过来,还在她被辣后喜眉笑眼,欣悦他为自己一件小事惦念,她都要忘记家中那坛酒了,他还记得。
“你还记得。”
鱼十鸢轻笑,将酒推了回去。
李酌修把酒收起来,忽然开口要今日的盒子。鱼十鸢不明所以,从袖子中掏出递给他。
只见李酌修将那钗子取出来,忽然靠近自己,鱼十鸢呼吸一滞,下意识往后退,凳子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动静。
“躲甚?”李酌修走到鱼十鸢身前,拉起她的胳膊,带着她走到铜镜前,按着她的肩膀坐下。
鱼十鸢只觉自己发鬓一松,她急急去捞,李酌修将她手按住,将之前的木簪子塞回她手里。
“你做甚?”鱼十鸢握着木簪子,被李酌修板正身子,这个角度,刚好可以从铜镜中看到他低垂的眉眼。
他没睡好,眼睑下的乌青格外清晰,他性子本就沉重,眼下这样,更是有几分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这样的人,却能给自己绾发。
“时予,你怎么会这些?”鱼十鸢端详这镜中的自己,不由发问。
编得不错,比自己上手的好。
“幼时无事可做,宫婢给母妃绾发时,我常在一侧看,久而久之,就看回了。”李酌修双手压着鱼十鸢的肩膀,俯下身子,从铜镜里看她,“只是一直未寻到人践行,今日一试,似乎还不错。”
“自然不错。”鱼十鸢眉眼笑意更加浓烈,她在铜镜中对上李酌修的视线,朝他伸出大拇指。
……
自那日后,李酌修又开始忙碌起来了。顾知韫有了幼侄,能来陪鱼十鸢的时间明显少。她闲着无聊,就想要拉着府上的人说话。
这几日,鱼十鸢物色到一个称心的丫头。
她唤作小竹,每天定时定点来她屋里张罗洗漱的事情。
面相和善,却不苟言笑,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这日,鱼十鸢吃完饭,小竹麻溜来收拾,她坐在桌前看着小竹飞快的动作,试探着开口:“小竹?”
“嗯?”小竹端碗的动作明显一顿,随后抬起头,毕恭毕敬说:“鱼姑娘有什么吩咐?”
小竹看似面上平静,心底早已掀起惊天骇浪,听府上的老嬷子私下说,鱼十鸢早晚得成了王妃,幸好鱼十鸢话不多,她本次来都是办完事立马滚蛋,唯恐得罪了贵人,将来被穿小鞋。
她细细在心底盘算了一下,自己一直按部就班,也没有哪里做的不妥啊。莫非……是今日贵人有气,自己刚好撞到了枪口上?!
小竹紧张地双手紧握,想要看一眼鱼十鸢的表情,又怕抬头这一小动作引来贵人更加不满,只能垂下头,等着鱼十鸢的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