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屋子,到了睡觉时,才回去。
鱼十染拉着鱼十鸢说了好些话,鱼娘催了又催,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屋。
“我是想陪姐夫来着……”
临走前,他嘟囔了句,鱼十鸢脸一红,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快去睡你的。”
近一年未见,还是那么嘴欠。
鱼娘铺好了被子,鱼十鸢忙不迭钻进去,喟叹一声:“还是家中舒服。”
“哼。”
耳侧有一声不满,紧接着便是嗔怒的话调:“家中再舒服,也留不住你了。就会在你阿娘这里说几句讨好话。”
“阿娘。”鱼十鸢滚进鱼娘怀里,撒娇道:“这是我家,怎么还需要留?无论走出多远,我都会回来。您瞧,我都走到锦都了,不还是回来了。”
“那时予怎么还跟来了?”
听鱼娘问,鱼十鸢反而松了口气,她就怕鱼娘一直憋着不问,如今问了,便是对时予没有厌恶之意。
“阿娘,您之前拿来唬骗邻里的话,怕是要成真了。”鱼十鸢羞怯抿唇,暗悄悄打量鱼娘的脸色。
“你们、你不是去寻燕王了么?自是再无交集才对。”谁知,鱼娘反而蹙起眉头,她神色凝重落在鱼十鸢脸上,“十鸢,你老实和阿娘说,他是不是在去的路上欺负你了?”
“没、没有!”鱼十鸢赶忙摇头,又急急解释,“阿娘,时予他姓李,名酌修,他就是燕王。”
“甚么?!”
方才搭在肩上的手顷刻抽离,鱼娘坐起身,惶恐又惊厥的样子也让鱼十鸢愣了愣。
她本还想着过几天再说李酌修的身份,一着急,怎么就滑口了呢!
鱼十鸢追悔莫及,只好硬着头皮解释:“虽说时予是燕王,但也担任着朝廷的差事,便、便算不得骗我。再者,他初来这边,正被追杀,更是用不得真实的身份了。”
好半天,鱼娘瞪着眼,不敢置信问道:“那你是要嫁给燕王?!”
这事儿过于破天荒,以至于鱼娘的尾音,都是颠簸着的。
“我……”鱼十鸢哑口,对啊,她要当王妃?还是只能做个妾室?
“这亲事不妥。”鱼娘摇头,坐直身子,神色凝重看向鱼十鸢,“他们这些天潢贵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你别瞧着他现在对你上心,就想那飞蛾一样,一股脑往前扑,等到身心俱焚时,连个哭声都听不见。”
“……”鱼十鸢垂下头,手指不由搓着衣角,“可是我在燕王府上住了好些时候,并没有瞧见他有妻儿。”
“他是何人,又有何等的权势?你那双眼睛瞧见的,就全是真的?”
鱼娘的话,仿佛是隐埋在幽山静林的佛寺,梵钟沉沉砸进心中,如此,一同下坠。
半宿,鱼十鸢张了张嘴,却没再敢看鱼娘,“阿娘,时予不是那样的人。”
“凭你与他不到一年的相处,便看瞧透他骨子里的为人?”鱼娘将鱼十鸢拥进怀里,“阿娘不是有意要败坏你的心思,阿娘只是希望你能安安稳稳地嫁个好人家,哪怕是苦些累些,也好过在那些深宅大院里,当个不会笑的金丝雀。还要提防着那些个妻妾,苦心劳神,郁郁寡欢。”
“……”
鱼十鸢没接话,鱼娘也不在多说,遂错开话头,“你那黑石子可研制出来了?”
“黑石子……”鱼十鸢又重新过了一遍这几个字,不知道给如何对鱼娘讲。
“阿娘,它能发出些动静,却没什么威力。”鱼十鸢叹了口气,“阿娘,我困了,咱们睡觉吧。”
“好,睡吧。”鱼娘躺下前,又给鱼十鸢掖了掖被角,看着她终于有些圆润的脸颊,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跟着燕王,她是能享福的,至少不会犯愁吃穿用度,可是鱼十鸢一个平民百姓,该怎么应付之后的三妻四妾?会不会早早丧命?
就算燕王待她好,可这份心意,能撑到什么时候?若是日后有了新欢,鱼十鸢被冷落,该如何?那些个家子里,连奴才都是见风使舵的人。
这些话,鱼十鸢该懂的。她说多了反而显得啰嗦,不如她自己慢慢琢磨。
鱼娘想着,不久沉沉睡去。
听着耳畔愈来愈平缓的呼吸声,鱼十鸢重重叹了口气,望着暗夜发呆。
这些时候,是她思虑不周,怎能因为那路上几月的相依为命,就随意信了李酌修。
李酌修如此智多近妖的一个人,自己怕是早就掉进了他埋好的陷阱里!
天才亮,鱼十鸢便急不可耐跑去敲李酌修的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