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许久才收到回音,仿佛来自八百里之外,让她听不出在说谁,像说一个人,又像说很多人
“是,可能是化为人,便长了人的心,才会做了那些事!”
这是拐着弯的骂人呢!
她抬头看他,不知道他在给谁找理由,竟然看见他望着满池荷花,一脸悲伤,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她猝不及防看见了,他也猝不及防收了表情。
可她还是看见了,莫名有点心软,这是他会有的表情吗?又是他该有的表情吗?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经历多了,看透了就不会难过了。”她悠悠的说完,本想宽慰他两句,却听他嘲讽的说:
“你才活几天,不要在本座面前装深沉!”
抬眼迎上他的视线,她倔脾气又上来了
“我虽然没有你年长,可我经历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和你是一样的!”
“一样的,也有浓有淡!”
他眉眼带着斥责,好像她感叹两句人生,犯了什么大错,好像在他眼里,她就该嘻嘻哈哈,不该说这丧气的话。
“帝君,你说的对!可是你明明可以选择淡的,为什么非要尝那浓到化不开的呢?”
他眼神一深,似乎有点疑惑,倒也不在乎,只轻声说了句可有可无的话,便移眼看着荷花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毒的解药,不是问那下毒的人要,最直接吗?何必费心劳力,找遍天下?”
她想这下他该明白了,不然能转眼冷冷看着他,好像她知道了他的藏宝地。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
又说这句话,什么是不该问的?什么又是不该管的?他还不是都做了?
她用力将脚在水里扑腾几下,水花激起,湿了她的裤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有股气,不发泄,憋的慌。
“我最爱管闲事,你又不是认识我一天两天,我还很倔强,你也不是只打过我一次两次,我就想┈┈┈”
话没说完,人就被身后一股气流掀到池子里去了,她抹干净脸上水,趴在池子边仰脸看着他,还没开口,就听见他的训斥:
“你爱管闲事可以,可不能管到本座头上来,倔强也可以,本座比你还倔强!”
“你在怕什么?”
那个怕字好像一个圆心,从它向外有无数条可能,他的生活那么复杂,她猜不出来。但她知道肯定是在怕什么,怕他维护的东西受到破坏?
一个怕字,让他蹲了下来。
她看他蹲下来,衣角垂下,落在木板上的水里,看他眼睛蓝的盛过头顶的天,看见他指间的火光向她额间点来。
她知道他要收回他的庇护!她迎上他的手,将额头送上,一阵刺痛,有东西从额间消散,他收回手,她也退回头。
她目不转睛看着他,他只冷冷看她一眼,突然起来走了!从他蹲下,到他起来走,短短一会而已。
他那冷冷一眼,让她感觉他们之间好像退回第一天见面,他立在尖尖的避雷针上,也曾冷冷看她一眼。
那天进宫前她还在想,那么强的妖气,又那么狂傲的立在整个权利中心的最高点上,除了是传说中残暴易怒的东帝君,应该没有旁人,她又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那一眼遭他记恨,引来祸端,可是并没有。
那天她没敢再看第二眼,可是今天她一直看着他消失在自己视线里,想起他飘在风里的那句话
“那么喜欢玩水,就在水里泡着吧!”
这是他的地盘,他说她就服从!
刚才她话没有说完就被他掀下来了,她不是多管闲事,就是想还他个人情!虽然不一定能帮到他,可还是想尽力!
那天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红羽,她心里气他,他晕倒后,她连看也没看一眼。晚上她进去看他,是因为结界她打不开,心里对他还有点气,想去看看笑话。
可是看见那插在他身上泛着蓝光护他心脉的大针,她的气消了一半,想那竹签子似的针,这下针的人,是怎么下的去手的?
数完他全身上下扎的那十二针,气已经消了一大半,她还避开针,摸了摸他的脉搏,虚弱到什么也没摸到,只有指间的冰凉。
看着满屋结的阵,她知道这么慎重,他的情况一定很危险,她又后悔了,后悔不该迟疑。
小狐狸骂她一通,说那天他回来时在马车晕倒了,她进去才救醒他,亏他们几个骑马跟在后面一路,竟然都不知道,都没长心?
她觉得冤枉,怎么可能知道,他没让她进,“嘭”的把门一关,她不敢进了,寄川更不敢,现在想来当时是撑不住了吧!
报恩还要遭批斗,可能也就她了!她摸了摸额头,那里独属于他的印记已经没了吧。
今天他一定是气极了,不然送出手的东西,还有一声不吭收回去的道理?
有那个印记挺好的,就像寄川那天挥出的攻击,及时收住,是看见他主子在她这个人的额头,留下了属于妖族的最高保护令。
小狐狸很羡慕,可用她的话说
“我不需要,我有能力自保!哪像你,弱到帝君动用权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