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中心,特级病房。
叶离静静的坐在病床边,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叶父。
除了这对父子外,病房内空无一人。
几分钟后,叶离收回目光,手指在手腕处划拉了一下。
下一刻,音乐的旋律,突兀响起。
音乐声不大,只有旋律。
虽然治疗中心禁止有人在病房区喧哗。
但不代表不能放音乐。
只要不是噪音,影响到其他人,没人会管。
而且,叶父也已经转移到特级单人病房,不虞会影响到其他人。
旋律持续了数秒,叶离的目光重新落在叶父身上。
他蓦然张嘴,低沉的歌声响了起来。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
“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
歌词并不多么华丽,甚至显得极其质朴。
但却能直击人心!
这是地球的经典歌曲,《父亲》!
叶离觉得,唤醒叶父没有什么比这首歌更适合的了。
当然,他准备的不止一首。
“每次离开总是,装作轻松的样子。”
“微笑着说回去吧,转身泪湿眼底。”
“多想和从前一样,牵你温暖手掌。”
“可是你不在我身旁,托清风捎去安康……”
歌声继续,叶离也渐渐进入了状态。
职业歌手演唱歌曲,最忌没有感情。
没有感情的演唱,歌曲效果将会大打折扣,甚至徒劳无功。
叶离此刻已经进入状态,脑中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段段回忆杀!
最早的记忆,能追溯到三四岁的时候。
彼时的叶离,还未被查出患有绝症。
但他的身体依然不是很好。
或者说,从一出生,叶离就比其他人孩子要体弱一些。
叶离依稀记得,在他三岁,还是四岁那年。
当时他们一家,还未在新城区买房,住的地方是租的。
某一天,叶父下班回来,一改往日的内敛,一边大声的说着什么,一边抱起叶母,兴奋的原地转圈。
具体说了些什么,叶离早已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叶父、叶母一直在兴奋的笑着,乐得他也咯咯直笑。
那时候的叶父,自信、充满活力,意气风发。
而如今,面容虽未见老,但却已满脸沧桑!
几天后,叶离一家买了新房,搬去了新城区。
叶离也不知道为何,他三四岁那个年龄段的记忆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却唯独记得这个画面!
“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
“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一生要强的爸爸,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微不足道的关心,收下吧。”
“谢谢你做的一切,双手撑起我们的家……”
歌声化作一道道美妙的音符,雀跃的钻入叶父体内。
叶离脑中的画面,出现了变化。
新城区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老旧、落后的老城区!
逼仄、狭小的老小区房,取代了宽敞明亮的新房。
那一年,他六岁!
他被检查出了血液渐冻症!
一次又一次的在鬼门关边缘徘徊!
但叶父、叶母却一次又一次的,用自己的力量,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他们耗光了积蓄,卖了宽敞明亮的新房……甚至,还丢了工作!
这一年的记忆,充满了痛苦,和悲伤。
唯独,叶父叶母那轻柔的歌声,含泪的笑容,却让他在不愿意回首的记忆中,找到了一丝温暖!
彼时的叶父,是沉默的,他笑得勉强,意气风发一夜尽失,双眸之中只剩下自责。
他恨自己不是富家子,生活中一场小小的变故,就让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从云端坠落。
他恨自己不是职业者,没能在第一时间就发现叶离身患绝症,以至于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
但叶离很想说,其实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叶父这样,拖着家庭负重前行,十年如一日!
换做渣一点的男人,可能早就抛弃累赘,自己去潇洒了。
要知道,那时候的叶父才二十出头,风华正茂!
“总是竭尽所有,把最好的给我。”
“我是你的骄傲吗,还在为我而担心吗。”
“你牵挂的孩子啊,长大啦……”
歌声萦绕,脑中记忆不断闪过。
已经深陷歌曲意境的叶离,并没有发现,病房外多了几个人。
…
病房外。
叶母双手掩面,无声抽泣。
衣墨墨双目通红,咬牙切齿,压抑着想要将叶离抱入怀中好好怜惜的冲动!
萧妍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但从她耸动的双肩来看,似乎也在哭泣?
陶彦谦则神情悲切,时不时抹一把泪。
他也是个泪点极低之人。
一曲《父亲》很快被唱完。
叶离并没有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