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可以,您随意走,随意,随意……”鲍嬷嬷言语慌乱,两股战战,差点跪下。
沈千歌听着觉得奇怪,这金丝楼在太子的管辖范围,平时来的官员无人敢在楼里耍横摆谱,鲍嬷嬷自然也狐假虎威惯了,怎的今日这般惊恐。
“楼里绣娘金娘子,为了此次太后的寿宴日日斋戒沐浴,潜心绣佛经以便太后娘娘供佛在佛前,本来是要立马拿给您的。”鲍嬷嬷有些讨好地说道,“只是……不巧……她突然病了……”
“病了?如此业力深重的人,怎配为太后绣佛经……不如……”男人语气悠闲,语意却杀意凛然,沈千歌挑眉看向他,两人目光相撞,男人嘴角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不如,以死消业。
沈千歌猜到后半句后,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冰冷如放置在她后腰的那只手,令她没来由的产生一种恍惚。
而男人已经再次开口,对上鲍嬷嬷疑惑的目光。
“不劳烦鲍嬷嬷,我杀了。”
语气依旧漫不经心,像说了今天早饭吃了什么。
鲍嬷嬷震惊的瞪大双眼,对上男人矜贵明朗的容颜上的森凉眼锋,令她一瞬间跌坐在地,随即想起上京城关于此人的传言,那些尊贵无比背后的喜怒无常阴狠冰冷,不由得立即回道:“定是那贱人冲撞了您,下次这事交给奴才们就行,不敢脏了您的手……”
“有趣的很……”依旧打断了她的话,男人轻轻的放下按住沈千歌命门的手。
沈千歌却没着急离开此人怀里,鲍嬷嬷还在院门口,若是自己此刻露头,肯定还要废一番口舌。
但这男人的回答也让沈千歌感到无语,有趣?杀人有趣?还是看她杀人有趣?
原以为鲍嬷嬷就算不敢发怒,也定然要为金娘子讨个说法,不想这鲍嬷嬷直接点头附和赔笑,几次想要探头看清楚被男人高大身影遮住的沈千歌,但不知为什么却一直不敢上前。
鲍嬷嬷讪讪地爬起来恭敬告退,沈千歌立马推开了男人。
男人也并未继续纠缠,只临走时目光幽沉的看着她,看得她浑身冻僵了一般。
沈千歌轻轻叹了口气,实在是太倒霉了……憋了这么多天,好容易逮着机会给小千歌报仇,居然还被人看了全程,简直是现场直播。
虽然那男人最终也没揭穿她,还替她背了锅,但沈千歌可不敢有一丝一毫地侥幸心理,因为刚刚门中那一窥,她明明在那匕首倒影的眉宇间,看见了……杀意。
她撩起裙子,在花坛中来回走了几趟,确定身上沾染的乌木香气被花香盖住,才敢提着瓶子走向娘亲的院子。
她的身影快速的转过花卉簇拥的月洞门,却没有察觉屋檐上,一直有人静静地看着她,看清她的叹气和警惕。
那屋檐的一角雕着辟邪招财的貔貅,原本祥瑞之兽此刻略显无助,那苍翠树林之间,隐约露出的纯净紫眸寂静冰凉,眼锋扫过之处,鸟兽低伏。
良久之后。
“琉璃。”
“在。”
“这把刀……”男人摊开玉色手掌,掌间是几丝有些被燎焦的鬓间发,风扫过几息都未能将其卷走,“她若不能为我所用,那就不必留了!”
“主子。”他身边容貌秀丽的红衣女子认真看了看沈千歌的背影,突然挑起半边眉毛,语气夸张道:“床上用不上刀。”
床上!
男人收起发丝,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个由自己那隐世师父强塞给自己的武功奇绝神经大条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上天入地再也找不到第二人的小师妹:“我是你师兄!”
“这个女子哪里都好,就是……”琉璃丝毫不理会男人更正她的称呼,她是奉师命下山体验侍卫生涯的,当然方方面面都要入戏,继续认真思考,“岁数有点小,主子,你别老牛……辣手摧花!”
男人握拳微咳,看着手舞足蹈的小师妹,觉得再和她多说一句,自己不用等毒发,直接原地去世。
男子转首看向沈千歌的方向,“既如此,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若不能成为锋利的刀……”
语气一顿,寒意毕现,屋檐处的貔貅,突然粉碎。
“便也无需被这肮脏地污浊此身。”
金丝楼最偏僻的东南角,一座小院无门无匾,只是用木篱笆拦了一道墙,算是给曾经的顶级绣娘沈柔,柔娘子一点体面,但也只有这点体面而已,除此之外,吃穿用度都和楼里最下等的粗使婆子一个样。
当初这个小院子是鲍嬷嬷亲自拨过来的,原以为心性高傲的柔娘子定要大闹一场,不想这柔娘子自从全部家当自赎身和一书生私奔生女被抛弃后,便转了性子,鲍嬷嬷多次提出只要柔娘子肯拿出看家本领多绣一些贵族小姐们喜欢的时兴样子,那一切规矩还是照之前的来,但沈柔摇头,经年累月都只留在小院里里绣观音佛像。饶是如此,为楼里赚的钱也是头一份的。
本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