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有一刹那觉得自己回到了初一,那一年,在厕所里,楼梯拐角和教室后门之类的地方,她总是会被女生拦住问:“汪承鹏和你是什么关系?”她没想到隔了这么久,还会有看上去不那么幼稚的男人问她某某某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安安静静看着沙霆,微笑中搀了两分嘲笑的意味,好像沙霆问了一个蠢透了的问题。
沙霆的眉头越拧越紧。他当然清楚他的问题很蠢。可是为了沙霜,他不能不问。白芷的应对太老练了。这种老练是怎么来的他很清楚。他和不止一个这样的女孩儿交往过。这种女孩不管看上去是天真活泼或是娇柔或者狂野,同样经历丰富,沙霜这种直肠子根本不是对手。
如果海风秋知道白芷没有她那上去那么温柔顺从,他会怎么想?,、沙霆冷笑,“你最好老实回答我。”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答案,就该当着海风秋的面问这个问题。”白芷对他一笑,绕开他穿过昏暗的甬道,走向出口。
沙霆掉头回家。他能拿这个话去问海风秋吗?他不能。沙家丢不起那个脸。这事只能到此为止。
出口露出的那一方深蓝天空明媚至极,白芷的步子灵巧轻盈,黑色身影在深蓝色的背景中如同五线谱上跳动的音符。她在雪后初晴的清新空气中走了几分钟,就把刚才的蠢货和蠢问题抛到脑后,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末世到现在十多天,白芷从来没有这样闲适又安宁过。
十九区的人同样极为愉快。顾天白做的计划书考虑到了每一个可能出现的问题,并就可能出现的问题给出了多种解决途径。岳洞庭的执行能力更是让人佩服,1区加上2区3区,三方面七八千人四五百辆车调度井然有序。
岳洞庭只用了两个小时不到的时候把地图上标注的全部仓库搬空。其他几个区还没有反应过来,三个区的车队已经满载而归,而且岳洞庭还在2区和3区的眼皮底下把十几个仓库里找到的近两百辆装满物资的货柜车和几十辆油罐车拆成十几个小车队悄悄开回来了!
陈姐夫高兴得合不拢嘴,岳洞庭走到哪他跟到哪,跟老母鸡护小鸡似的守着岳洞庭,严防死守2区和3区的领导挖人。
海风秋和张天照蔺云来三个人没进市区就脱离了大部队。海风秋和蔺云来去了蔺家在沪城郊区的工厂。张天照回了趟张家祖宅,他在属于他的那间卧室里发现一张字条,堂兄留字让他一回来就去5区找大伯娘。
昨天晚上江清月的防御罩罩住的就是五区。张天照冷笑着把字条丢回桌上。
大伯娘的书房搬得很干净,连一张纸片都没有留下。给大伯娘做助手的两个堂兄卧室也清理过了,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张天照在空荡荡的客厅站了很久,提着斧头进了大伯娘的卧室,劈开衣柜,打开藏在衣柜后面的保险箱。
保险箱里面除了十几本装订成册的数据记录,还有二十支稳定剂的半成品和十只成品。
第一本记录表格的封面上就是张天照的名字。
张天照拿起一本冷笑一声,他们都在,蔺云来,汪承鹏,顾天白,小七,顾白芷,还有几本封面上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白芷那本最新一张表格的填写日期是前几天,用药时间就是汪承鹏给白芷喝稳定剂的那天,大伯娘用铅笔在眉页上写着一行清秀的楷书:雌体已成熟。
大伯娘和汪承鹏之间的联系比预想的还要紧密!张天照冷笑出声,把最后一张表格扯下来撕碎。
十只成品里有两只浅蓝色药剂的是张天照的,从气味分析。剩下的试管有一半是紫色药液,和白芷上次喝的略有不同,气味更辛辣,颜色也更纯粹。
张天照在这几只稳定剂的药箱上做上记号,把保险柜里所有的东西收进储物箱收进背包。他穿过重重院落,大步离开张家老宅。
在十九区附近,张天照出示通行证,搭上了一辆回1区的卡车,回到驻地的时候才下午四点多。
白芷正在厨房忙碌,大桌子上一个大铝盆里切好的腊肉片堆成一座小山。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亮晶晶的,红通通的脸颊如同苹果,她在热气腾腾的厨房里用力揉面,活力无限。
张天照走到门边,白芷抬头看他,说:“这么早就回来了?”
“是呀。挺顺利的。”张天照舀水洗手,像下班回家的丈夫问妻子那样问她:“晚上吃什么?”
“腊肉闷饭。”白芷笑,“青椒才结果,除了吃罐头浇白饭,就只有这个能吃了。”
“我从来不知道腊肉闷饭要揉面。”张天照走到白芷身后,紧紧搂住她的腰,笑着问:“这是什么新做法?”
“这个加了奶粉和糖。我想做点小馒头。”白芷非常主动的侧过脸在张天照冰凉的脸上亲了一下,张天照的脸色不好,他不对劲。白芷觉得她需要更温柔的对待他,“中午我过去给小菲做饭,小女孩儿一点都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看的人心酸。”
“我来帮忙,这个要怎么做?”张天照把下巴搭在白芷的颈窝,轻轻蹭她,他呼出的热气喷得白芷又麻又痒。 白芷的呼吸都乱了,现在整个三层楼只有他们俩,她的心怦怦跳的厉害。张天照想要什么她很明白,其实她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