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宛娘一行人跟流民混在一起,守城侍卫不准流民在城门附近徘徊,直接用武力将人驱赶出了两三里。
依旧是炎炎烈日,光秃秃的树枝上没有半片叶子。
陶宛娘摸着额头的汗,看着一大片的流离失所的百姓,心情压抑。
要是绕开曹丰县,他们要爬过一座山,才能走上去省府的路。
“怎么办,娘,要绕路吗?”凌大虎忧心忡忡问道。
“是啊,娘,民不跟官斗,要不,绕路吧!”凌大鹏也开口建议道,两人性子里根深蒂固的阶层观,让他们对官府是半点不敢冒犯。
陶宛娘不想绕路,但她也没有想到进曹丰县的办法。
“你们谁知道,为什么这县令大人,不让流民进去啊?”
陶宛娘高声问道,“曹丰县难道也糟了饥荒不成?”
“什么饥荒,朝廷早就拨了赈灾粮食下来,到曹丰县的足足一千斤大米呢!”
一个正值壮年的汉子愤愤道,“不让流民入城,不过就是狗官跟乡绅相互勾结,想要独吞朝廷的赈灾粮食跟银子罢了。”
陶宛娘对这汉子投去探究的目光,这汉子虽然身上衣裳破旧,但看着体格健壮,看样子也不像是流民啊。
“大兄弟,你咋回事,看你对城里头的事情这么清楚,那是从里头出来的?”
“我就是在城里做事的,一个月前,我一个老乡来投奔我,说家乡受灾,家里爹娘都快揭不开锅了,我立马回老家接爹娘,我们被拦在外头已经三天了,狗官胆大包天,总会有人收拾他的!”
汉子淬声道,一脸鄙夷加愤恨,他身边,两个年迈的老人气色很差,看模样,是饿了好些日子了。
陶宛娘不能全信,但也不能全不信,她放眼看向县城的高墙,里头这么乱吗?
“水,有没有水~”
人群中,有人发出痛苦的呻叫,是一个流民倒在地上,发白干裂的嘴张着喃喃。
“各位老乡,你们谁有水,救救我家男人吧,他……他真的……快不行了!”
一旁的女人哭着求助着,但是一旁的人一个个也都侧过头去,县城里进不去,大家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谁还有多余的水给人啊!
“娘,我们……”凌大虎心软,看着这模样,就看向陶宛娘。
“要做好人你做,别烦我!”
陶宛娘烦躁说道,“我们可不是什么大户,自己水壶里有没有水你心里没数吗?你的婆娘跟孩子都在一旁看着你,你给了人,他们怎么办?”
凌大虎一愣,他们不缺水啊,爹每天都给娘满满一大壶呢!
他正要说什么,媳妇王红玉推了他一把。
“你就滥好心吧,你看看狗娃跟花妮,都已经饿成这样了,你还……你……你是要让我们渴死饿死吗?”
王红玉满脸恼怒说道。
凌大虎张着脸,憨傻模样!
“那个……娘,媳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想,爹在的话,也一定会支持我的。”
说完话,凌大虎还是把水壶从王红玉手里夺了过来,喂给了那倒地的男人。
“我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自家都没什么吃的喝的了,还要救人,我可怜的孙子孙女啊,饿肚子的时候,记得怪你们爹,哎,真是造孽啊!”
陶宛娘拍着大腿哭喊道,又是指桑骂槐一般,搞得儿子媳妇都有些尴尬。
王红玉拧了一把自家男人,然后在耳边嘀咕了几句,凌大虎的脸色就舒展开来。
想想也是,娘是怕自家被惦记上了,估计喊苦的。
他憨憨般笑笑,由着陶宛娘骂了也不反驳。
倒是他的几口水还真把那男人的命给救回来了,男人的媳妇扶着男人上前来给凌大虎道谢。
随着日头渐渐西去,流民中有的人也是走了回头路,有的也想着绕过曹丰县,原本除了她们还有近二十人,现在也就剩下七八个了!
那对夫妻姓林,到了傍晚的时候,妇人上前拿出了一块炊饼。
“恩公,这是我们身上剩下的炊饼,我给我男人留了一块,这一块,就给你们了。”
凌大虎没有接过来,只抬眼看向陶宛娘,馒头吃完了,爹就没有给别的吃了吗?
陶宛娘对上凌大虎的眼神,冷笑一声。
“福报来了啊,炊饼,呵,傻愣着做什么,给你你就收,你娃不饿吗?”
“娘,你也没吃东西,要不……”
凌大虎接了过来,只讨好模样看着陶宛娘。
“不需要,人又不是我救得,你想吃就吃,你不想吃,你老婆孩子也可以吃,你娘我,西北风喝着就饱了!”
要是没有其他流民在,她还能借死去男人给了吃的糊弄自己儿子媳妇,但现在人多,她总不能再大变粮食,这会被当成妖怪的吧!
先前说官商勾结的壮实汉子叫吴大愁,他也还带着父母逗留着。
远远的,一架马车驶了过来,吴大愁像是早就有预料一样,立马跑到了路中间跪在。
“大人,青天大老爷,救命啊!”
“哟,还是个熟人!”
陶宛娘定眼一看,她看到了马车随行的侍卫,这不就是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