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己出生开始,韩仲宣就跟在父皇身边,兢兢业业,为了大奉组建中府,不知道背了多少黑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满朝文武看韩仲宣的眼神从敬畏变成了怨恨,更有甚者还说出了大奉最大的奸臣就是韩仲宣这种话,面对百官的怨恨,韩仲宣选择了隐忍,他从未替自己辩解过,从来没有。
对于韩仲宣,即便关仲贤再看不起中府,也没说过韩仲宣半个不字。
大忠若奸,这是关仲贤对韩仲宣的评价。
如果是关仲贤是为了大奉百姓的话,那韩仲宣就是单纯的为了皇室,他看重皇室胜过自己,为此,他不惜搭上自己性命也要除掉秦家和宁家。
韩仲宣缓缓卸下这顶带了二十多年的总管高帽,长舒一口气,“陛下,老奴要去陪先帝了,长生是个可塑之才,那天当他知道您是天子后,回去一晚上没有睡觉,第二天醒来,拿着一本一万字的忠臣贴来见我,从他身上,我看到了年轻的自己,如今新政颁布,于公明,魏正醇等人也都是国之栋梁,有他们在,老奴走也能安心了。”
“可是朕不想让你走。”高远红着眼说道。
“就让老奴为大奉做最后一件事吧。”韩仲宣冲着高远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磕头声咚咚作响,高远双拳紧握,最后忍着泪意大喊道,“来人。。”
两个小太监走来,站在韩仲宣身后,不敢向前。
“韩仲宣勾结奸佞,陷害忠良,欺君罔上,罪该万死,即日起废除大总管身份,关进典狱监,不日问斩,以正国律。”说出最后四个字的时候,高远背过身子,不忍再视。
韩仲宣叩首大喊,“老奴谢主隆恩。”
身后的两个太监愣在那里,都不敢相信这是天子的旨意,韩仲宣自顾自的起来,朝殿外走去。
长生捧着刚买的糖葫芦呆呆的站在大门口,长生捧着糖葫芦看着韩仲宣,“大总管,刚刚宫里的宫女姐姐给我的,我想着给您带来,让您尝尝。”
“你吃吧,年纪大了,吃不了这些。”韩仲宣笑着摸了摸长生的脑袋,转身看向身后的小太监,心中若有所思,“我能带长生去趟内务府吗?”
“大总管,这。。”身后的太监明显有些为难。
韩仲宣微微一笑,“你们在门口守着,就半天时间。”
“大总管您请。”
两个小太监对于韩仲宣,仍旧是恭敬有加,不敢懈怠。
韩仲宣拉着长生的手,在雪地里朝着内务府走去,窗边的高远看着眼前的两人,不由得叹气,一朝天子一朝臣,或许自己真的是太念旧了。
内务府内,韩仲宣将郑长生带到屋子中,两人席地而坐,郑长生将自己刚练好的字帖拿给韩仲宣,韩仲宣像往常一样仔细审阅,“绵软无力,有棱无角,内气不足。”
小长生仔细听着大总管的话,听着听着眼睛就红了,韩仲宣看了一会就说不下去了,转身看了看长生,“长生,今日过后,你就要去紫金殿服侍陛下了,到时候在这三千皇家大院中,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时候你不仅能让你宫外的家人过上好日子,更能像我这样被万人敬仰,哎。。”
长生抬头看向韩仲宣,吸声说道,“可我,可我不是男子汉。”
韩仲宣伸出双手,上面真气萦绕,右手点在长生眉心,“男子汉从来不是说说的,而是做出来的,你想不想做真正的男子汉。”
长生木讷着点了点头,随后赶到一股暖流从体内涌过,下一秒,整个人便昏厥了过去。
若是旁边有高人,便能看出,这是道门的移花接木之术,将武者自身真气毫无保留的传给他人,此种秘术非常人不可轻试,无论是施展者还是受用者,一旦心智不稳,有所差池,那便会造成真气破体而出,轻则两败俱伤,重则尸骨无存。
韩仲宣气机越来越弱,看着闭眼昏睡的长生,欣慰一笑,好在陛下找到了这么一个接班人,不然自己下去了还真的没法向先帝交代。
这一辈子,忠也好,奸也罢,自己是问心无愧了。
至于后世史书如何评价自己,就随他们去吧。
“先帝,老奴。。来陪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