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羌,萌郁关。
风雪渐起,萌郁关的城墙冰冷如寒铁,站在城头的长河营将士眉毛上布满冰霜,被冷风吹的瑟瑟发抖。
此时的宁鹤手捧油灯站在身后地图前皱眉沉思,地图上被画出了无数箭头,但每个外出的箭头都被画上了一个红叉,而在地图最中央的萌郁关位置,是一个硕大的“战”字。
看着眼前的地图,宁鹤不免叹了一声气.
没过多久,一阵推门声响起,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长河营上将军赵继平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稀粥走了进来,赵继平来到宁鹤面前,轻声说道,“公子,喝点热粥暖暖身子吧。”
宁鹤转身放下油灯,目光看向赵继平手中的热粥,这米粒少的都能数清楚的热粥看的宁鹤心中一阵难受,拿起赵继平手中这碗所谓的热粥,看着热粥表面浮现出的那张布满胡茬的沧桑面容,宁鹤皱眉说道,“赵将军,咱们的粮食还有多少。”
整整一天就喝了一碗宁鹤手中这种粥的赵继平摇了摇头,“就连这种稀粥也熬不了几次了,咱们来萌郁关时就没带多少粮食,现在的粮食全是西羌军撤走的时候来不及带走的,但如您所见,也没有多少了。”
宁鹤放下手中的“粥”,沉声说道,“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啊,现在和宁老将军他们也联系不上,都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咱们也不能在这里被动等死,趁着暴风雪还不是很厉害,咱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我宁鹤这条命留在这里没什么,但长河营的将士是无辜的,他们不该跟着我倒霉。”
赵继平闷声说道,“公子,您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兄弟们跟着您来这里无怨无悔,仗打赢了,兄弟们高兴;要是输了,也没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就算是真的把命交代在这了,那也是死得其所,战死沙场没什么可丢人的。”
宁鹤重重的拍了拍赵继平的肩甲,凝神许久,“是啊,咱们不能在这里等死,就算死也得死在战场上,被饿死困死算怎么回事,传我军令,全军备战,明天在试着冲一次。”
“是,公子。”赵继平轻声一笑,用力的点了点头。
等到赵继平退出去后,宁鹤独自一人看着眼前的地图,征战多年的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现在所面临的局面在兵书上叫做死局;天时,疾风暴雪,困顿交加;地利,被困萌郁关,四面楚歌;人和,将士们饥寒交迫,身处绝境之下,战力十不存一。
他宁鹤能破局而生吗?宁鹤闭上眼睛不敢思考这个问题。
来之前,宁鹤有想过他会面临四面楚歌的境地,只是他没想到那刘岱居然真的纹丝不动,西羌精锐尽数围在萌郁关,若是有一支骑兵能绕道西羌后方,那对西羌来说无异于神兵天降。。。
但是,没有若是,宁鹤不再多想,也不愿去想。
明天他们还有一次机会,从绝境中找寻希望的机会。
。。。
萌郁关外,西羌军大帐,厚重的羊毛大帐绵延数十里,为了将宁鹤困死在萌郁关,西羌大护法完颜居亲率十万大军前来围城,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萌郁关围了个水泄不通。
宁鹤大名完颜居也是早有耳闻,毕竟当年逼的他被迫离开奎己寺,差点让西羌从此覆灭的西谷口之战就是出自宁鹤之手,对于这个年纪不大但却声名尽显的宁家大公子完颜居早就是恨之入骨,无数次想要会会这个年轻人,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直到他收到完颜凤鸽的信。
完颜凤鸽并不聪明,但是在让他出兵这件事上完颜居居然少有的夸了一句完颜凤鸽终于没那么笨了。
大帐外风雪呼啸,西羌大军营帐最中央的驼绒大帐内,一个穿着西羌特色羊绒暖袍的中年男子捧着经书坐在案几前燃灯诵读,经书是一本很旧的佛经,封面已经皱的看不清名字了,泛黄的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经文,案几旁放了一个大火炉,炉子里不停的发出木柴燃烧所产生的啪啪声,男子约莫是感觉到一丝燥热,一把扯下头上象征着大护肤身份的九宝琉璃帽,卸下帽子后,中年男子光亮的额头直接就暴露了出来。
意外吧!西羌大护法完颜居居然是个光头和尚。
宽敞硕大的军帐内,除了大护法完颜居外,还有十八个光头和尚分作两侧,这十八个和尚身形消瘦,皮肤黝黑,脚上带着鎏金脚环,名为浮刹般节环,浮刹般节是西域语,为“行者”之意,西域佛经《大罗仙佛经》中有言,浮刹为“行”,行天下之路,悟天下之苦;般节为“者”,普众生之善,渡众生之恶;而在大奉看到脚戴浮刹般节环的僧侣又被称作苦行僧。
他们这些苦行僧除了带着脚环之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在化缘之时,不管行路多少,化缘只化一钵,运气好的时候每天都能路过村镇,讨来一碗斋饭,可若是翻山越岭,十天八月都碰不到一个人,因为出行不备余粮,所以这些西域苦行僧每年死在路上的大有人在,所以大奉百姓才给他们起了一个苦行僧的名字。
但是在完颜居的大帐中,这些戴着脚环的苦行僧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