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远山如昨,长河幻梦,白衫少年褪下长衫,躺在岸边,盯着薄暮覆盖的天际怔怔出神。
散去天地异象后,孔路颜静静的站在宁延身后,紧跟着盘膝坐了下来,即便是坐下来,也依旧是挺着腰背,带着读书人的气质。
宁延斜瞟了一眼,忍不住吐槽道,“这里就咱俩,都是同生共死过的,就没必要坐的这么板正了吧!”
孔路颜摇着头笑了笑,“习惯了,这样坐着舒服。”
宁延将手放在身后,感受着傍晚河边的清凉,“今天多谢了,算我宁延欠你一条命。”
“举手之劳。”孔路颜云淡风轻的说道,“也是你命不该绝。”
“那你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来历吗?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出手,岂不是就表明儒家站在我这边了,你是孔氏家主,他们鞭长莫及,可是孔先生呢,他还是国子监的夫子,你就没想过他怎么办?”宁延眉心紧锁,沉声说道。
“要是读书人因为贪生怕死而不行正义之事,那就愧对读书人三个字。”孔路颜昂着头说道。
说这话到时候,孔路颜确实是能昂着头。
“三哥三嫂怎么样了?听二姐说,三嫂有身孕了。”宁延话锋一转,沉声问道。
孔路颜眼神里闪过一抹温柔,点了点头,“是啊,若非如此,他们又怎么会留在前城山。”
“现在想想,留在前城山也挺好,在大奉,还没有人敢在前城山上动手。”宁延释然的说道。
仙山茸正悄无声息的修复着宁延的身体,看着河水奔流,孔路颜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笑。
宁延疑惑的问道,“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在想今日过后,你我的命运到底会如何,我呢会在这陪陪老师,然后回到前城山,继续做个读书人;但你呢,你会不会真想老师说的那样,为天下众生挺起腰背。”忧心天下,做君之臣,为民请愿,孔路颜是个纯真的儒家弟子。
宁延想了想,也跟着笑了笑,“也许会,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到那天。”
“那你想做天子吗?”孔路颜突然问道。
“你是儒生,如果我做了,你会辅佐我吗?”宁延跟着问道。
孔路颜笑了笑,没有说话,宁延接着说道,“最是无情帝王家,我们家注定不是帝王之家。”
“夕阳要落了。”孔路颜莫名的说道。
“我们该告辞了。”
两人谈的并不多,日落之时,两人拱手告辞,相约若能再见,必当畅饮美酒。
回到宁府时,天色已晚,池明渊和庄十月都不见了,他们去哪了宁延心知肚明,那阴阳双煞不会真觉得自己装完逼还能走吧!
宁延纠结许久后,决定去找二哥问清楚彭翊王的事,他也知道,一旦他决定寻找彭翊王,那就意味着他和朝廷将再无回旋余地。
敲响二哥的房门,开门的是二姐,宁延刚想进去,二姐就把他拉开了,拉着他的胳膊说道,“你二哥好不容易才睡着,就别打扰他了。”
“好吧,我来是想和二哥说点事的,既然二哥睡了,那我明天再来找他吧。”宁延苦笑道。
“小延子,别急。”关耘儿拉住要走的宁延,走进屋内,拿了一封信出来,“这是你二哥要给你的,你带回去看看,其实你二哥他心里一直都有你,虽然我不懂你们兄弟为什么会吵起来,但二姐说句公道话,你二哥宁可自己受点委屈,也不想你受委屈,他心里也知道,这些年你过得有多难。”
关耘儿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宁延心中也难受,他不喜欢看着二姐每天以泪洗面,他还是喜欢之前那个每天都笑着喊自己小延子的二姐。
接过二哥的信,宁延心中也不好受,木讷的点了点头,“我明白,我都明白,二姐,你回去吧,替我向二哥道个歉。”
关耘儿摸了摸宁延的头,还想小时候那样,但是现在的她已经要仰起头了,“二姐知道,这些天殷都不安宁,你早点离开这里。”
“二姐,我一定会把你和二哥接出殷都的,一定!”宁延抱了抱二姐,含泪的眼神格外真挚。
关耘儿点了点头,可是殷都这座囚笼,朝廷怎么可能轻易的放他们走呢。
回到自己有院子,宁延打开二哥给自己的信,然后心中的疑惑才有了答案。
“延儿,二哥很抱歉说了那些伤害到你的话,二哥向你道歉;不过你再给二哥一次机会,二哥还是会那么说,要怪,就怪咱们都姓宁吧,说到底还是因为关于你的一则寓言,大概是四年前,大哥给我来了一封信,信上说,项州龙树道长窥视天机,在项州发现龙气,与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要不说咱们一家人都被忠字束缚住了,在和大哥商议后,我们决定对你隐瞒彭翊王和太后的行踪,这样既是在保护她们,也是在保护你,但是现在我发现,寓言终是寓言,而你宁延终究是我的弟弟,现在二哥决定将关于太后和彭翊王以及这么多年在殷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