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呈半包围式排开。
温故坐在最后，长睫垂得微低，表情平静，恍若没有察觉那些远远近近扫视过她的隐晦目光。
兼职主持的粥粥忍不住用余光悄悄瞄眼同样面无波澜，似乎也没听过自己这位全网皆知的黑粉的贺知新，笑着开口：“温故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诶。”
温故抬起眼，轻轻柔柔地冲她一笑：“粥粥姐以为我该是什么样的？”
粥粥微愣，没想到温故如此打直球，正欲找补。
就见姑娘收起笑，精致得担得起网友甜妹天花板的小脸冷淡淡地朝她一瞥，方才还软糯的嗓音即刻冰凉：“是这样吗？”
温故是所有素人里反差最大的一位。
初上场，节目录制已过半，纯欲如山间初雪的姑娘推开小屋的门，细眉淡颜，甜美得网称能统治世界，毫无攻击性。
一开口，吴侬软语的柔软音色却冷得扎刀，“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看不上。”
长得有多软、人就有多不好惹被温故体现得淋漓尽致，面对穷追不舍的男嘉宾，更是杀人不见血，男嘉宾一边瑟瑟发抖这张又软又甜37度的嘴是怎么说的出广寒宫般冰凉的话，一边又色-欲熏心抵挡不住对美色的征服。
所以，观察室的几个女明星都心照不宣地对温故印象不怎么样——开玩笑，平时都是她们恃美行凶，几时轮得到温故一个普通人在她们面前搞艳压。
尤其是，对方赢得似乎还毫不费力。
粥粥仔仔细细地扫视着温故不知是真素颜还是技术太好鱼目混珠的脸，微笑：“当然不是，只是觉得温温比屏幕上还要好看，我一个女人都心动，温温用的什么美瞳？好自然哦。”
温故：“人眼牌的。”
粥粥“嗯？”，最开始没听懂，反应温故是在说自己什么都没带，“啧”了一声：“温温藏私呢，哎呀，广告商还不赶快打钱，听说网上很多温温的穿搭同款都已经卖爆了，节目组赶紧放个收款二维码，这白送上门的泼天富贵。”
一阵哄笑，温故静静看着和粥粥一样有同感的众人，淡漠：“麻烦把我二维码也加上，感谢阿紫牌美瞳找我带货。”
“阿紫？”粥粥微讶，心里默嘈温故不想分享也不编个真实点的牌子，脸上笑容不变，“品牌方听到了吗？赶紧打钱，《去云端》第一带货女主播首次私藏大放送，今天看直播的网友都有同款能配齐喽。”
无人察觉。
在温故说出这个名字，一直静寂如佛前青灯的贺知新，眸光很轻地动了动。
恍惚间。
十七岁时已出落得张扬美丽、高傲得像只孔雀的少女，与面前青涩褪去后纯欲勾人的姑娘缓缓重叠。
少女茕茕站立，背影娇小，无视周遭指点目光的倨傲像俯瞰臣子的女王，面对自己已经洗脸自证没化妆也依然被扣上戴了美瞳的污蔑，软软糯糯地笑了下。
而后指尖一扬，划向自己的眼。
“你说我戴美瞳，那我把它摘下来送你好不好呀？”
“咦，你躲什么？你是在害怕吗？你这么想要我的眼我送你还不好么？你放心，我不会要回去的，会像游坦之送阿紫那样心甘情愿地送给你哦。”
“疯子！你是疯子！”
诬陷温故化妆的女生吓到了，眼神惊恐地捂住自己嘴，落荒而逃。
少女挑眉，似在讥讽对手如此不堪一击，轻轻眯眸冷淡瞥过周遭同样吓到的围观同学，纵身一跃，轻巧落在高高离地没有防护的围栏上。
彼时八月。
聒噪的蝉鸣穿过盛夏，风轻云淡，下午三点的阳光刺眼又明亮，恍若精灵的少女就那样懒洋洋地双手搭在身侧，没有支撑，莹润得似比羊脂玉还白嫩的脚尖轻晃，在离地三楼的高空搅起一袭闷热的空气。
贺知新对上了那双好看得被怀疑戴了美瞳的眼。
像猫，又似狐狸，眼尾细长上翘，瞳孔极黑。
阳光从她身后剪下一层细碎的斑驳，少女低下高傲的头颅，静静盯着他。
梨涡清甜，语气冰凉。
“你还不走，是也想要我的眼睛么？”
“......温温手也好好看哦，皮肤好白，怎么保养的？”坐温故对面的一个女明星也加入话题，脸上不似作假的羡慕不知是真好奇还是替温故引战，“用的什么牌子手霜？”
温故一顿。
搭在一侧的右手下意识往后收了收，宽松袖口滑落，遮住了腕骨上沿着一圈圈梵音昏暗游弋的蜿蜒荆棘：“我不用手霜。”
“嗯？”女星以为温故在凡尔赛，捂嘴，“好凡呀，让我们女明星怎么活。”
温故轻轻扯唇：“只用护手霜怎么养得出贵气，我都是打针，定期做光子嫩肤，再埋个线，安排女明星同款的全套医美。”
“这就够了，剩下的保养，就是不婚不育，青春永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