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温故一人能听到的嗓音。
如恶魔,轻视玩弄。
温故手指紧紧掐着掌心,脆弱的美甲贴片无声断裂。
仪式12点08分举行。
开始前,曾翠翠在房间换第三套妆造,助手小姐姐给温故拿来她服装,要给她调发型。
温故摆手:“不用了。”
“怎么能不用,这套更适合散发,你早上的有点新中式,妆淡,舞台上会吃亏。”助手小姐姐有自己的审美坚持,说着,示意工作人员将长裙先挂起来,去拆温故头上发簪。
目光端详着少女镜中那张还未成年已经隐约露出祸水潜质的脸,由衷赞道,“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你这张脸,穿什么衣服都会好看。一会要搭的这款裙子好像是elie saab的最新款高定,好多女明星都借不到,汪总对小姐真好,直接买下来了。”
温故抬眸,透过化妆镜,看到流光溢彩的长裙在灯下熠熠夺目。
手工缝制的碎钻沿裙身摇曳,诱人心生向往,若是合身的仙女穿上,是不是步步流莹,寸寸生姿。
温故收回视线,指尖拨弄着断裂的美甲贴片,没再去看:“收了吧。”
助手姐姐刚把温故发饰都取下来,闻言“嗯?”了一声:“怎么了?”
“我对钻石过敏。”温故淡淡一笑,扔掉美甲,站起身,将散落的长发扎起来。
听到对方惊奇,“还有人对钻石过敏啊?那也太亏了吧。”
“可不,豌豆公主的身子,穷人的命嘛。”温故微微笑道,“还好金子不过敏,不然这会儿都肿成猪头了。”
助手姐姐“噗”一声笑起来,指指温故手腕上的金手镯:“那这要帮你取下来吗?”
金器是早上汪承仕来接亲时一并送来的,一共二十件,曾翠翠和温故各半,取十全十美的谐音。
出门前,汪承仕给曾翠翠戴上了一条纯金打造玉佛吊坠的项链,叮嘱温故,若有喜欢的金首饰也可戴上,这样她随曾翠翠到他们家以后,就能金玉满堂。
温故微微眯眸,抬起手。
少女纤长的皓腕在光下洁白,盈盈一握的纤细被沉甸甸的手镯压得单薄欲坠。
恍若暴风雨来临前的蝴蝶,奋力挣脱黏湿的水雾。
温故收回手:“不用了。”
曾翠翠在套房隔壁,温故过去,没出声,安安静静地看着背对她、身影开始多了丝柔和的曾翠翠。
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看着,直到曾翠翠抬头望见她。
“故故?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说话?”曾翠翠招招手,眼睛因为贴了浮夸的长睫毛有些陌生,眼底掩饰不住的关心却一如往常。
温故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将脸颊轻轻放到她腿上:“刚来,被妈妈美到了,怕一张嘴就把仙女吓跑了。”
“就你嘴贫。”曾翠翠笑,宠溺地拍拍她,发现女儿有些不对,“怎么了?衣服也不换。”
“不喜欢。”温故轻描淡写地扯了个谎,抬头,怔怔看着曾翠翠。
想说,“妈,这个婚可以不结吗?”——要到嘴边,看到了曾翠翠那双即使连续做了保养也没能藏住干纹裂口的手。
那是温南山离开后,没有工作又不得不迅速撑起这个家赚钱的曾翠翠数年如一日在阴暗潮湿的后厨用凉水刷盘子留下的伤痕。
这么多年,没有丝毫好转,反而变本加厉。
“故故,怎么了?”曾翠翠摸摸她脸。
温故清醒了。
脸颊轻轻蹭着曾翠翠粗糙的掌心,摇摇头,甜笑:“没事儿,就是饿了,想吃你做的饭。”
“那结束后我就回去给你做。”曾翠翠拍拍温故,把已经很多年都不曾这么撒娇过的女儿反常,当成是因为她结婚才如此不安,“放心,我一直都是你妈,不管和谁结婚,你也永远都是第一位。”
温故笑,眼睛酸涩,借口找吃的,离开出门。
迎宾区来客络绎不绝。
没见汪承仕,只有他助理在那招待,说是有几个非常重要的客人,他必须亲自作陪才放心。
温故踏上通往楼顶的长梯。
已经八月,平溪闷热,刺目的光穿过酒店门前高大的梧桐树,照在楼下跑来跑去的小朋友,斑驳跳动。
温故静静看着,第一次,有些羡慕。
还能无忧无虑的年纪,真好。
起身准备走,身后楼梯传来一串脚步。
看到有人,停下转身。
温故漫不经心看去。
呼吸瞬窒,认出那道绝不可能出现在这的身影,心跳剧烈,急忙去追。
那人背对她,已经下楼。
温故从没有跑这么快过。
长裙束缚了她动作,她索性一把提起来,甩掉高跟鞋,赤着脚,逆着滚烫的风狂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