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县衙户房。
简忆柳狐疑地望了一眼种地老伯,老伯挠挠头,也没瞧见过这种事,却又不敢多说。
这变更所需的白契早已拟好,买卖的经过也一一细说。
简忆柳心感不安,莫不是远了天子脚下,法度敢因人而变。
“私塾?这我恐怕做不了主。”当差小吏半响才开口,他是没见蠢人如此,这方圆十里要办什么事,不先去孝敬乡贤老爷,反倒直愣头跑来这儿,若是一般的事也就睁眼闭眼罢了,偏得是来办私塾的。
上一个教书先生可没熬多久?更别说一介女流。
小吏心道自己也是怕弱花遭摧残,救人一命。
简忆柳这方知晓缘故,看来就算搬出大齐法度要治砍头的罪,也无法,反倒会被人所记恨。
“多谢指点。”简忆柳眉眼弯弯,小吏连忙摆手。
“老伯,我们走吧。”要寻法子。
京城的法子,到了这地不管用。
自己恐怕要多学多看,以免像上次遭人唾沫。
“老伯,你放心,这地我一定会要。不是今日,便是明日。”简忆柳跟在老伯身后,跨过门槛,低声叨道。
没料到此时传来一声极为懒散的声音,“姑娘,请留步。”
此人身着官服,与方才那小吏相同,神采姿态却仿佛官大爷,方才分明也在,却如同摆设的玉器一般,万事不管,要说这人倒让简忆柳想起家中花天酒地的二哥,总之是纨绔子弟。
“?”简忆柳不期待他嘴里能放出什么好话。
“张兄,你不觉得她像一只鼹鼠吗?哈哈哈。”这人自顾自地笑,方才那小吏只能干笑附和,从方才这人登场,小吏反倒成了摆设,满心满眼地讨好。
简忆柳瞧出了些端倪,这人才是能够做主的人。
时常听人说书,这民间的官吏与当地世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家中子弟也会想办法送进官府挂职,充当着眼线作用,有风吹草动,方便传出来。
“官爷,小女打算置地办私塾,如有何处不妥,还望海涵。”简忆柳将被戏弄的怒气咽下去,抬眸盯着对方,尽管添了些讨好的话术,语气仍然不卑不亢。
“更像了。哈哈哈哈张兄。”这人笑得忘乎所以,擦干笑出的眼泪,忽然面改正色,问道:“大齐对此未有明文规定,但依我山都地界的官文,私塾要有教书先生方可开设。”
“姑娘理当请先生一同前来,证这地所用实否。”
简忆柳攥紧衣裙,感受到一种莫大的侮辱,她开口道:“我便是这间私塾的教书先生....”
那人坐直了身板,质问;“自古教书先生乃品学德胜之人,山都地界虽然偏僻,但不乏有名望的秀才老爷,姑娘女子出身便无缘科举,更别提教书育人,若姑娘是想教授女红礼法,倒还有着说道。”
简忆柳听出了这厮的弦外之音,如若自己一根筋,硬是要办平起平坐的私塾,那根本没门,只是她本不是为了孩子们只是成为一辈子的种地汉纺织婆来的,她说:“我师从京城苏公,习得四书五经,虽不及童生秀才,教小童认字足以。”
她也不想搬出京城名号,被庄子妇人得知估计会处处使绊,但眼下别无他法。
京城苏公乃权贵名士,是母亲的交好知己,她也应得有机会成为对方门下弟子。
那年些许是气数恩泽,全京女子均有机会读的书,开童子科女试,一年即被废除,当时她还太小,以为是一切向好的开端,没想到日后只能成为回忆。
“这倒有些大材小用了。”那人故作苦恼状,简忆柳更加谨慎地盯着他,深感小鬼难缠,便听见:“明年仲月童生试,倘若你门下学生有一二人得中,姑娘这全然担得起德才之人,自然是该有一地私塾,传道授业;若是未中,姑娘还是别误人子弟,耽误他人前途,趁早引到关阳书院才是。”
另外一小吏瞪大眼睛,山都地撇穷苦,读得起书的人家双手都数得过来,更别说如何考起功名,就拿那大名鼎鼎的关阳书院来说,有人年过不惑之年都未考上童生。入私塾一年考取童生,真是天方夜谭。
简忆柳点头应下,眼见对方在白契上盖上契尾,顿时这契据具有了法度的保护,她得到此地所用之权。
正值晌午,艳阳灼热。
简忆柳告别大伯,慢悠悠地走进集市。
她听着吆喝入座,在卖面食的摊位,要了一笼热腾腾的包子,就着菜汤下肚。
暖意回身,简忆柳抬眸,从她进集市以来,到底是谁在盯着她。
“跟您打听个事,我刚到这儿,想为家中胞弟寻一处好私塾...”简忆柳多付几文钱,小二顿时机灵起来,连忙道:“瞧见姑娘您这儿模样这儿气度,倘若不嫌远,花点银子寻个中间人牵线,您弟弟准能入关阳书院大老爷的眼。”
“中间人?”简忆柳又多摸出几文钱,却没有直接给小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