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和思月一起近身侍奉我，好不好？”
“但凭公主吩咐，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晴雪一字一句地答道。距离太近了，都能闻到公主身上的幽香，她将头埋得更深，连脖颈处都有点泛红。
得到了答复，白悠言满意地点点头，坐直了身体又正色道：“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不和吗？”
晴雪脸色一白，几乎要哭出来一般：“公主，这话可千万不能叫外人听去了，娘娘和殿下都是这世间最温柔和善之人，怎么会不和呢？ ”
不想小宫女的反应如此之大，白悠言觉得自己确实是口无遮拦惯了，吓到了人家，歉意地顺了顺她的背，安抚道：“你别怕，我没有恶意，只是我初入宫中，想多了解一些娘娘和太子殿下的情况，怕说错话做错事，给家里带来麻烦。”
晴雪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便坦诚道：“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并非不和，只是不甚亲近。娘娘自生产后，一直郁郁寡欢，严重时甚至一心求死。”
“小殿下一出生就是储君，皇上担心娘娘无法抚育储君，就在娘娘生产后没几天便让他们母子分离了。”
这些事本来她一个小宫女是无从知晓的，只是她的教习嬷嬷正是太子殿下的奶娘，她才了解一些当年的事。
皇上自小对太子殿下的管教十分严格，有时奶娘都觉得过于残忍苛刻了，但是毕竟为奴为婢的也没有胆子说什么，偏偏这样成长起来的孩子又随了他母亲重情重义又宽容仁厚的心性。
晴雪不知道的是，虽然她没有说，白悠言已经自己默默地把故事补全了。
在强烈的期望下出生的孩子，幼时便离了母亲，由强硬的父亲抚养。自然是在极为严苛的环境下成长的，还因为自己的原因失去了最亲近的奶娘。
思及此，白悠言心下觉得有些难过，便摆摆手让晴雪退下，表示她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白悠言垂眼便看到了昨晚他披在她身上的披风，已经被整齐叠好放进了漆盘里，她伸手轻抚上面用金线绣制成的花纹，绸缎如白玉一般，触手生温，她又想起了昨夜的月色。
她手下一顿，思绪也被打断。摸到了一处破线的地方。
因为平时协助皇上事务繁忙，身边又没有细心的人照顾，所以连破线了也没有发觉吗。
白悠言起身拿了针线盒来，挑了里面银白色的丝线，想要把破线的地方补好。她低着头仔细地缝着，嫩白的手指在衣服上下翻动，连思月进来奉茶都没能分神。
思月看着自家小姐沉静秀美的侧脸，不禁抿唇笑了一下，没有打扰她，放下茶便退下了。
白悠言虽然平日里顽皮，但学东西很快，对自己感兴趣的玩意儿也能耐着性子多学几天，只是没有长性，玩腻了就抛到脑后去了，女红囫囵吞枣地学了个大概，比不上秀娘的精致，但也看得过去。
放下针线，白悠言看着成品满意地笑了，她就着那破线处绣了一弯新月，看上去丝毫没有破过的痕迹。
本想直接差人送去，白悠言微微思索了一下，又找来了张纸，一字一句地写下：昨夜多谢太子殿下的披风，悠言不小心弄破了线，就自作主张替殿下缝好了。
如果是她顽皮弄破了衣裳，拿给娘亲补的时候，她会觉得很不好意思。说是自己弄破的，太子殿下应该就不会不好意思了吧。
把纸上的墨吹干，又将纸叠好，一齐放进漆盘里，白悠言才喊了思月进来。
“思月，你亲自把衣服给太子殿下送去。”如此，便与太子殿下两清了。
思月应下，捧着漆盘来到了太和殿，并没有进去，而是交给了门口的太监清河。
太和殿内的书房里，君子暄正在批阅奏折，自皇帝病后，奏折基本上都是要经他手的。他长长的睫毛微微压眼，因长时间伏案的疲惫而眼角泛红，给人一种既沉静又锋利的感觉。
清河捧着漆案进来，小声禀报道：“太子殿下，永乐宫的宫女送来了太子的衣服。”
君子暄停下笔，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示意清河放下东西退下。
等人走了出去，他才看向那件披风，同时也看见边上折着一张纸，看清上面的字后，他的嘴角不禁微微翘起。
纸上的字迹清秀有力，字如其人，她是一个很有灵气的小姑娘。
在君子暄的印象里，披风应当是他在御花园内走得急了些被树枝勾破的，只是还没来得及交给宫人缝补，便给她披了上去，没想到她心思竟如此细腻。
修长的手指轻抚上那枚绣好的弯月，感受到的是细密的针脚，耳边又响起那句轻柔但坚定的“以后的你一定可以保护好自己和身边人”。
安慰也好，恭维也好，他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君子暄含着笑意的眼神寂静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