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這種材質、這種做工,最多便宜你五塊。”
他展開錢包外皮給墨西哥人看,在錢包打開的一瞬間,先前被夾在內層的塑料十字架倏地落下,我看見錢包內部赫然印著一個英文單詞“Annie”。
登時,我心底升騰出一股怒火,驅使我把這個明目張膽在失主面前銷贓的搶劫犯當場扭送警察局。
我瞧著亞洲黑帽男長長的手指,抬頭再看,高鼻子、留鬍子,認出他正是那天在酒吧外面彈鋼琴的男人,德克蘭。
但幾小時前搶劫我的那三個搶劫犯我還記得,是明顯的東歐人長相。
看來他們是分工合作,上游出貨,下游銷贓,互不打擾。
白天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鋼琴家樣子,原來是因為晚上銷贓已經吃到飽了。
德克蘭服務意識極差,沒給墨西哥人看上兩秒鐘就把錢包合上了。
他忙著開始照顧下個客戶,另一手拿起了後面那位顧客看好的戴妃包,最後撂了一句話給墨西哥人:“‘Annie’,Annie牌,錢包裡不是印著設計師的名字嗎?看不見吶?卡戴珊就用過Annie的錢包,多去打聽打聽再來囉。”
最終墨西哥人還是拒絕給這個什麼名不見經傳的“Annie ”牌錢包買單。
我生氣,但也實在沒時間和不學好的銷贓犯磨蹭,直接遞給了他張百元大鈔買下了我自己的錢包。
“你就好有眼光啦,75真是給妳賺到了。”德克蘭飛快地算好錢,正要把剩下的25塊紙幣遞給我。
我示意他不用找給我了,“小費。不過我手機沒電了,可以借下手機給我朋友打個電話嗎?”
一聽還有得賺,德克蘭相當樂意地掏了手機給我。
我接過他的iPhone,是超級貴的最新款,就和廣告上的一模一樣。
第一次見沒有實體home鍵的iPhone,我多少有些手足無措。
不想讓他發現我有多局促,我乾脆背對過去,在手機上點開了地圖,找到溫尼伯格的Bamooh診所的電話打了過去。
“這裡是Bamooh診所,請問您需要預約看診嗎?”電話那頭接起來的人說。
“是這樣,我昨天在你們診所接受了按摩,但是我今天出現了嚴重的過敏症狀,我的狀況很不好,我在醫院接受了治療;從帳單上看,我後續需要支付一筆不小的醫藥費,請把電話轉接給你們的經理,我必須和她談談這筆費用的問題。”
電話那頭的人頓了頓,起先想要幾個醫生接電話,說要幫我緩解一下症狀,但我十分堅持,“如果今晚拿不到你們經理的電話,你們診所可能就要收到我的律師信了。”
“那我現在把經理的電話發給您,祝您儘快痊癒。”
掛掉電話沒有一分鐘,我果真收到了Bamooh診所發來的短信。
我照著短信上的電話打了過去,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溫尼伯格的Bamooh診所的經理就是莊園管家。
撥通了許久,才有人接起。
但對方也不講話,我看著對講屏幕的計數時間一秒一秒跳動,直到過了十三秒手機聽筒裡才傳出聲音,要不然我真以為這個iPhone是壞掉了。
“德克蘭?”
對面傳來管家遲疑又緩慢的發問。
管家怎麼知道這是德克蘭的手機?
暫時管不了這麼多,我把德克蘭的事拋到一邊。
“是我,Annie(下稱“安妮”),我的手機被偷了,這是我借來的手機。不必太為我擔心,我手上還有些現金,還是會照原計畫搭乘明天的航班飛回溫尼伯格,百分百準時到訓練場報到。只是在我買新手機前,不必向我打電話了。”
不過我猜現在誰給我打電話,估計也打不通,就德克蘭團伙這個銷贓速度,鬼知道我的手機現在到哪個新主人手裡了。
管家怎麼會認識一個銷贓犯?
“是德克蘭讓你打給我的嗎?”管家不明不白地說了一句。
怎麼越說越糊塗了?
“這不重要,是德克蘭曾在Bamooh診所做過按摩嗎?這只是我在路邊找一個陌生人借的手機而已。”
電話那頭沈默了一會,“有事隨時聯繫我,實在緊急,可以去哈利法克斯的Bamooh診所尋求幫助,他們認識我。”
今晚的管家異於平時,以前她向來是快人快語的,這次卻說話吞吞吐吐的,反應比原來慢了好幾拍。
她奇怪我認識德克蘭,我才應該不解她為什麼會認識德克蘭呢?
誰會把只有一面之緣的人的電話存進手機裡?
她和德克蘭那僅僅是認識的關係嗎?
到底是誰有鬼?
*《鎖壺》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把手機還給了德克蘭,我摩挲著失而復得的錢包,看著還在如火如荼賣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