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釜、连洙、六佰,这一行三人组顶着阴云密布的天日,不慌不忙地往西边的赵国进发。
二人一妖,一路上所目睹的,全是列国的纷争所导致的伤痕。
齐国有意向西扩张,晋国渴望在国内安定,魏国盯着南方,沐国打算北上,西戎期待东进,三关和赵国希望保卫自己……
列国争斗,天下分崩离析,他们不断前进。
途中夕阳,夹带着混乱云层下的衰草。
路上的黄土,孤苦无依地存在于肆意风吹的荒原。
至于沿途的村庄?
那些村庄更是“孤村无人空战火,腥风折草城垣塌。”
除了极少数大城之外,他们所见到的,都是“月冷黄昏血染地,野云落日黑云低,寒风瑟瑟老鸦泣”。
就在这幽暗悲凉的舞台上,二人一妖坚定地向西前进。
为了防止隋山派沅宗的追踪,二人一妖选择了曲径通幽,走小路与野道。
他们迂回经过西南的钿目山,多耗了三天的时间,才绕过齐国的边塞哨口;
借助崎岖小道,一般人根本无法通过,最终他们靠近了赵国东部边境。
当他们即将走下钿目山,返回平原时,
曹釜忽然自语:“以前,钿目山是赵国皇室的瑞兆之地,现在却已成了齐国的领土。”
六佰也自言自语:“世局混乱,赵国是否还有机会?”
连洙则默不作声,欢快地离开了钿目山,然而,刚要离开山脚,她嗅到了几缕奇怪的气味。
连洙的狐耳一动,她立即向右边的草丛跑去,跑了十几步,停在了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前,弯下身,观察了一下前方,然后站起身来,朝着还在原地的六佰和曹釜挥了挥手。
曹釜还在犹豫,六佰率先走了过去,边走边询问:“连洙,你发现了什么?”
“你们这两个人类啊,感觉是不是太迟钝了?”
妖类果然更敏感吗?
曹釜觉得自己对妖类的了解又深入了一步,自己的选择或许是明智的。
连洙带领着两人,走向了一片灌木丛。
在那灌木丛中,躺着两个奄奄一息的人,从痕迹看来,他们曾经激烈交战。
现在,这两人相距十多步,都已无力回天。
其中一人身上插满了三把剑,都插在腹部,毫无生机。
另一人衣衫破烂,躺在地上,背上却有一个焦黑的掌印,深入三分,周围的肉皮都翻卷着。
可见这是多么强烈的一掌。
曹釜的目光扫过两位将死之人,突然认出其中一个,和他曾有过交往。
“咦?那个背上中掌的,好像是丙院的二席——孙捷啊!”
曹釜迅速走到孙捷身边,蹲下来,试探了一下他的呼吸,然后检查了一下神京、心门、灵釜。
这人确实是已经无法挽救了,气息已经不再流动。
元池三部都处于糟糕状态:神京无力,心门失魂,灵釜涸竭。
“他无法挽救了。”
曹釜和六佰异口同声地说。
曹釜说的是孙捷,六佰则说的是另一位。
六佰的手从眼前之人的脖颈上撤走,他遗憾地说:“脉搏越来越微弱,腹部还被插了三把剑……这伤势,神仙也难救啊。”
孙捷与曹釜是点头之交,六佰与他眼前的这位也只是偶然相遇。
眼前的这位,正是六佰在半个多月前在开阳殿遇见的那位愤怒少年。
六佰看了一眼少年空空荡荡的腰间,看来他也扔掉了那面刻着“壬”字的腰牌。
“呼——咳——”,已经说不出话的少年,奋力转动眼睛看清了来人,他觉得六佰有些眼熟起来。
六佰示意自己无恶意,然后跪坐在了同龄人的身侧,俯身至耳边,说道:“那天,你也在竹林采药?我也是杂院子弟。”
少年眨了眨眼睛,挤出了一丝自豪的笑容,他松开了右手,掌心冒出了几缕火焰。
这是他拿到的秘笈中记载的周术,
这是他短短半个月学得的周术,
这是他一生抗争的成果,
这是他唯一的骄傲。
少年的嘴唇动了动,他已经说不什么话,但六佰从唇形读出了少年的意思。
六佰握住了少年的手,对他复述道:“我知道,你是想说‘正院子弟,不过如此’,我看见了,那个追击而来的家伙,已经被你打败了,你只学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能战而胜之,了不起!”
少年笑得更灿烂了,与此同时,泪水从他的眼角中划过。
可惜,时间不多了。
少年猛地抓紧了六佰的手,直勾勾地凝视六佰,他的嘴巴已无力再动。
他寄希望于自己的眼神,希望能用双眼将所有想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