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渗着黑,国公府门口的马车已经备着了,等着国公爷去上朝。
今日与往日不同,国公爷难得换了一身崭新的官袍,连着鬓角的发丝也理得一丝不乱,平日上朝穿的登云靴也擦得光艳。
早上还是有几分凉气,他轻轻咳嗽了几声,一旁的贴身几十年的随从连忙过来轻拍他的背,可他只是挥挥手没说话,让人退下。
国公的嘴角止不住上扬,连着脸上的褶皱都深了几分——昨日虽然平昌王妃交代了林姝音和夜翎王的婚事暂时不说出去,等圣旨下来。但是他心里很清楚,那么多的聘礼都真真实实的摆在院子里呢!这嫡女的婚事基本上板上钉钉的事了。
“国公,夜翎王一早就派人送来的信。”
随从江远道把信从那丫鬟手里取了过来,双手递给国公。
国公忙撕开看了看信的内容,摸摸自己的胡须若有所思,随后转身回府。
“老爷,您是忘带什么了?”江远道跟在国公爷身后。
国公没有回头,加快了步子,“换身衣服,一切照原先那般穿戴。”
林姝音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虽是偶尔被噩梦困扰,但补足了睡眠,整个人起色好了很多,一张巴张大的小脸白里润着桃红。
“攸月,王妃醒了。”一道陌生的女声传入姝音耳畔,随后两双纤细的手轻轻撩开她的床帘,将帘子绑在床柱上。
两位妙龄女子跪在林姝音面前,喊道:”奴婢绒花。“
“奴婢攸月。”
“拜见夜翎王妃。”
姝音才睡醒,懵懵懂懂的,一双美目微微诧异,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两人——左边那女子身穿淡绿色长裙,右边衣襟秀了两只栩栩如生的山茶花。三千发丝用一根碧色发带盘起,头插蝴蝶钗,略施粉黛,颇有些小家碧玉的美感。
右边那个看起来年长两岁,与平常女子不同,随穿着一身杏色衣裙,但袖口、腰身皆有一根茜色丝带束紧。头上简单用头绳扎了个马尾,耳边留出两缕青丝,面容姣好,神情淡淡渗出些杀气。
“先起来。”姝音往床畔挪了挪,竖起半个身子扶了两人起来。“你们怕不是叫错了,我还未并未与夜翎王成婚。”
绒花笑了笑,解释道:“王妃,今日您还未起,夜翎王带着与您结亲的密旨和奴婢两个来了。瞧见你还在休息就没吵醒您,说去办事了,一会您醒了让奴婢们带着您去天品宝钗店挑首饰。”
“王爷说,圣上觉得王爷马上要和王妃动身去燕回关,无法在靖都大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就传的密旨,并未昭告天下。剩下的等到您二人大婚时再补上。”一旁的攸月开补充。
姝音还是有些恍惚,反复琢磨着刚刚绒花和攸月的话,柳眉淡扫,顾盼之间,一双杏眼恰如烟水。
攸月端了一盆温水上前:“奴婢和绒花得了夜翎王庇佑,养在燕回关。王爷不喜女子近身,便让我们一人习武,一人学些女儿家本事,以后服侍夜翎王妃。这次奴婢们也是接了王爷的命令,从燕回关赶来服侍您。”
绒花上前润湿帕子,拧了半干后双手递给林姝音擦脸。
姝音接过帕子,心下已然明了,且不说眼下自己的贴身的侍女受了重伤,自己无人照料,若是打发这两人回去,依照她对那夜叉的认识,那夜叉多半会加怒这两个弱女子身上。她幽幽叹了一口气,淡抿唇瓣,轻轻颔首,开口道:“既是王爷的吩咐,就照做吧。”
两位女子立马绽开笑容,想跪下谢礼,却被林姝音出声打断。
“如今在我身边伺候,那便是我的人了,要守我的规矩。”
“王妃请讲。”
“不准开口闭口奴婢奴婢,在我面前自称“我”便可。”姝音冲着二人竖起一根手指,声音严肃了许多。
“是……是,奴……我知道了。”
“是,谨遵王妃所言。”
“其他的再说吧,同为女子,我深知你二人不易,在我面前不必过于拘着。”姝音说罢拿了帕子擦脸,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两位少女长长舒了一口气,梨涡浅浅,笑靥如歌。
换装梳洗了大半个时辰,林姝音用了些绒花做的点心,又看了看已经苏醒的白鹭后,主仆三人才出国公府的大门,打算乘车去天品宝钗店。
到了大门林姝音才发现等着她的是沈弦知的黑楠木马车,她微微蹙了眉,开口问道:“我的马车呢?”
攸月走进马车拿下踏凳说:“回王妃,王爷说了如今您是夜翎王府的王妃,衣食住行一律给您王府最好的。若是嫌这马车旧,等回了燕回关,他再请师傅专门给您做辆新的。”
这是新旧的问题吗?今日若是坐了这车出去,不到半日,靖都那些爱凑热闹听闲话的妇女们定会知晓如今她林姝音嫁给了夜翎王,再过几个时辰整个靖都家家户户恐怕都要知道国公府林姝音和夜翎王沈弦知的婚事。
想到这,林姝音暗骂沈弦知别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