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到半个时辰,沈弦知带着车队,披星戴月前行——谁都不能保证会不会来第二波杀手。
等到大家越过一个山头后已是晌午,沈弦知才稍微松懈一点,找了个隐蔽靠河水的地方歇脚。
停下后,许多人“嘶叫”出声,原是刚刚大家一直神经紧绷,身上的伤口也没过多顾忌,反而没有太多痛感,眼下一歇息,立马好几个壮汉疼得龇牙咧嘴。
冥雪和攸月立马拿了药瓶和物资,忙给受伤的亲兵清理伤口、上药。而沈弦知和聆风则寻了不远的一处大石头上坐下,一来望风,二来商议夜里遇袭的事。
做饭的便只有绒花一人了,既要煮粥,又要热烙饼,纵使她手脚麻利,也有些招架不住。慌忙间粥勺子快要掉到火堆时,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将它稳稳接住。
绒花抬头,满头是汗的圆脸上尽是诧异,“王妃,怎么不在马车歇着?”
林姝音换了一件贴身些的碧落高腰襦裙,她将一片白纱披帛拧成绳样,把两只宽大的长袖绑起来,背在后背,露出两只白净的手臂。头上还是昨天没有拆干净的单螺髻,只不过去了首饰,额前用了一根同样是碧落色的发带拦住碎发。
“我来煮粥,你去忙别的。”说罢,她拿稳勺子,真开始在锅里搅和起来。
绒花吓得说话声音都大了几分,引来沈弦知他们的目光:“王妃,怎么可以让您干这些粗活?”立马要去抢。
“这活我可做了大半年,不算什么。”她冲着绒花灿灿一笑,“我不想做个只能摆在那的花瓶。”
沈弦知叫了一声绒花,然后冲她摆摆头。绒花得了命,微微向他行礼,转头又叮嘱了林姝音几句,才一步三回头满是担忧的去其他地方忙活。
沈弦知默默地看了几眼这抹娇小的身影,继续与聆风谈论刚刚的话题。
“王爷,这次还好您英明,提前布防。昨夜清点了一下,对方来了十八人,后颈处皆有圣上黑甲卫的纹身。十二人战死,六名网起来的见着大事不妙,服毒自尽。我们这就两个兄弟手臂断了,其他都是一些不致命的刀伤。”
“嗯,那驿站的小厮呢?”
“他……大概是想给我们报信,被灭口了。”
沈弦知眸色暗了暗,“回去后你派人去寻他家人,给些银钱,人也要厚葬。”
“是……王爷下一步怎么办?”
“给重华写信,让她在后宫里挑的再乱些,是时候让之前备下的假道士出山了……”
“遵命。”聆风还想继续开口,却看见林姝音端了粥和烙饼朝这边走过来。
“聆风,你的份我放在冥雪那了。”
“聆风多谢王妃。”说完他朝着两人行礼,识趣的退了下去。
林姝音继续走了几步,登上大石,在离沈弦知两步的位子坐下,将那碗热粥递给他。“吃些吧。”
沈弦知薄唇掀起浅浅的笑意,右手接过白粥,又往林姝音那边挪了挪,几乎贴着她了才停下一口一口喝着热粥。
姝音自然有些恼了,抬眼想去凶两句,却发现了一件事情。“王爷是右撇子?”
“嗯,怎么了?”沈弦知将碗拿下,他的侧脸轮廓锋锐而清隽,经过昨夜一场恶战,虽有些疲劳之意,但容颜依旧俊雅,那抹疲倦更添了几分放荡不羁之感。
“那昨夜与人打斗为何是左手?”
“嗯……”沈弦知侧头,清润幽亮的凤眸上挑,隐约闪着情韵,“善用的右手自然是要护着你。”
林姝音檀口微张,眼底满是惊诧,这句话显然是她未料到的,此时两人呼吸间都带了几分暧昧的情愫。
沈弦知到底是没经历过这情到浓时的氛围,心跳加快,浑身不适,瞬时想要抽身而出,立马无头无脑补了一句:“毕竟是本王带你出来的,护不住,死路上,岂不是误了本王威震八方的名号?”
“嗯。”林姝音顿时又回到了那冰冰冷冷的模样,心里暗骂自己自作多情,他一个强取豪夺的贼狐狸,又怎么会对自己动真心?
“你也不用担心。”沈弦知放下碗,左手覆在林姝音右手上,“再过一座山就到了燕回关地界,他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了。”
林姝音自然知道“他”是谁,但还是问出心底的疑问。“亲生兄弟,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沈弦知的声音立刻带着疏离和冷淡,“本王那好哥哥,五年前未登基就是这样,更何况现在皇位坐得提心吊胆……”
“我毕竟还是国公府的嫡女,他也下杀手……”说罢,林姝音又想起昨夜的惊险,身子不由一颤。
沈弦知言语间满是嘲弄:“他疑心重,你若是有了本王的骨肉怎么办?再说,一个徒有虚名的国公府而已,给些体面,若是领了恩赐不深究,这事就罢了;若是细究下去,造一场意外,全府……”沈弦知察觉身边的人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立马住嘴,双手拥着她,“林姝音,本王在,不会有这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