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阮青黛问道。
“按照以往的规矩,自然没有不妥。可如今太学改制,有些上舍生不必参加科举,能直接授官,与新科进士已无不同。此次荇园春宴,理应将那些上舍生捎带上才是。”
阮皇后放下名单,望向阮青黛,“眉眉,看来这次春宴,姑母还得劳烦你,替屿儿操持一二。”
事关皇帝交给太子的公差,阮青黛自然不会推辞。第二日一早,她便戴上帷帽,直接去了太学院。
南靖此前曾有女帝即位,所以民风还算开明,女子出入太学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更何况阮青黛是奉皇后之命,替太子办事,太学学士见了她都敬让三分。
趁学士们整理一等上舍生名单的工夫,兰苕暗自扯了扯阮青黛的衣袖,将她带出了斋堂,偏要带她去看学斋后院的桃花。
阮青黛拗不过她,只能寻了一位学士指路,特意避开了来往的学子们,沿着曲折行廊朝后院走去。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临水的桃林已能窥得几分零星春色。
主仆二人行到桃林一角停下。阮青黛伸手撩开帽檐下垂落的白色轻纱,仰头盯着枝头缀着的淡粉花蕾,无奈道,“就说你太心急,如今这个时节,哪里就开花了。”
兰苕悻悻地撇嘴,“含苞待放也是景嘛,姑娘别太挑剔……”
话音未落,一声怒斥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谁给你的胆子多管闲事,敢撒野到本世子头上来了?!”
阮青黛微微一愣,转身望去。
“姑娘,这声音听着……怎么像二公子?”
兰苕察觉出什么,小声提醒。
阮青黛抿唇,“去看看。”
两人循着喧嚷声走了过去,果然瞧见魏国公府的二公子阮子珩趾高气昂地站在水边,而总是跟着他的几个纨绔正将一人往冰冷的池水里压。
“一个卑贱庶民,以为卖弄些文采,便能越上枝头当凤凰了?”
水波动荡,那人想要挣扎,身后几个纨绔竟有些按不住他。
见状,阮子珩眼里闪过一丝厉色,随手抄起马鞭,心狠手辣地朝水中那人甩了过去——
阮青黛一惊,霍然迈步出去,“住手!”
然而这一声呵止终究是晚了一步。
阮青黛话音未落,阮子珩的鞭子已经落了下来,在水中挣扎的那人身上抽出一道脆裂的声响。
下一刻,那人挣扎的动作便倏然静止,压制他的几个纨绔同时松手,他顿时就向水中坠了下去,白衣上现出一道血痕,在水面上漂浮散开……
“阮子珩!”
阮青黛快步走了过去,惊怒不定地提高音量,这才制止了他高高扬起的第二鞭。
阮子珩的手悬停在半空中,面色不善地转过身来,“谁在狗叫?”
阮青黛虽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可阮子珩却一眼看见她身边的兰苕,愣了愣,“阮青黛?”
阮子珩还未有所反应,他身后的几个纨绔听到这名字,倒是变了脸色,面面相觑。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阮青黛盯着阮子珩手中的鞭子,眉头紧蹙。
阮子珩却丝毫没将她这个长姐放在眼里,“关你什么事?”
缩在阮子珩身后的一个纨绔低声劝道,“世子爷……咱们要不先走吧?她毕竟是未来储妃……”
“你们怕她做什么?”
阮子珩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太子宁愿亲近一个江南来的庶女,都不愿多看她一眼,还未来储妃?别做梦了!”
阮青黛咬唇,神色有些难堪。
从小到大,她最害怕的便是与人争执。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和人针锋相对撕破脸。可此刻,那落入池中的毕竟是一条性命啊……
眼见着阮子珩又要动鞭子,阮青黛终于一咬牙,开口道,“你若再动手,我必定会将今日之事告诉父亲……”
阮子珩略微有些诧异,但很快又面露不屑,冷笑起来,“那你倒是去啊,看看父亲究竟会不会搭理你。”
阮青黛攥了攥手,“父亲若包庇你,我便告诉皇后娘娘……”
阮子珩脸上的笑意僵住,握着马鞭的手紧了紧,“阮青黛,你还学会告状了?”
其他纨绔听到皇后娘娘四个字,都慌了神,一个劲儿地劝阮子珩作罢。
“算了算了世子爷,何必为了一个贱民伤了您和大姑娘的感情……”
“是啊,咱们教训也教训过了,若是闹出人命,惊扰了皇后娘娘就不好了。”
阮子珩终是不情不愿地下了台阶,将手里马鞭一丢,“今日就到此为止。”
阮子珩一行人大摇大摆地离开。
阮青黛才略微松了口气,赶紧叫上兰苕,将那挨了一鞭、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