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整夜,颜龄韵听着窗外的雨声,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袋里想的全都是易嘉川,她一直逃避,只不过想撇掉过去。她好不容易适应现在的生活,为什么他一次又一次地出现搅乱她的心。
易嘉川对她来说是个危险的存在,她看不透他,更害怕卷进过去的漩涡中。
颜高已离世三年,当时他临终前在病床上的叮嘱,颜龄韵记忆犹新。
颜高要她们离开南济,远离是非,再也不要涉足公司的事。
颜龄韵深知,很多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纯粹,可是她无权无势,又如何调查追究呢?
颜家已支离破碎,她只能硬生生吞下所有苦和痛,只求父亲得以安息。
过往的一些事太过沉重,她甚至一回想起颜高,心就一阵一阵地绞起来。
她不想和易嘉川一起,不想触碰过去那段记忆。
她知道自己实在是懦弱,可那又怎样?从前是深不见底的漩涡,她如今选的路是明媚的坦途,跳出以前的泥潭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颜龄韵唇边浮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她不想挣扎,但思绪仍像窗外迷蒙的水雾,隐晦而深沉。
她蒙着被子,强迫自己睡下。
暑期培训报班的孩子很多,颜龄韵增设了一些不同阶段的学习班,几乎从早忙到晚。
昨天一夜没睡好,今天一早闹钟响起时,她又赖了会儿床,最后艰难地爬起来洗漱。
张怀柔已经买好了早点,留了一份给她。书房的门虚掩着,颜龄韵知道她一早又开始画画了。
“妈妈,我出门了。”
“好。”
清丽的嗓音从书房内传出来,颜龄韵踩着帆布鞋就出去了。
路过巷口,那晚易嘉川脑门被砸的画面一闪而过,未及深想,每周一地铁的拥堵状况瞬间又将颜龄韵的思绪拉回,她立马加快了脚步。
打工人的生活很忙碌,其实,她和易嘉川俨然成了两条平行线,他身在云端高高在上,而她蛰伏于地平线,充实劳碌的生活让她没有多余的心思想他。
这天中午培训班刚下课,颜龄韵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对方称,在剧院听了她的演奏之后,想邀请她加入演奏团,问她愿不愿意。
颜龄韵没有犹豫,她的答案在走出剧院时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果断回绝了对方。
对方再三游说,又提出了一些令人心动的条件,颜龄韵始终没有答应。
颜龄韵以为这事算过去了,没想到过了几日,对方又通过季言之联系她了。
人家出于好意,颜龄韵也不想季言之为难,只好答应饭局。
周六傍晚,她结束培训班的课直接前往餐厅。
季言之已经在餐厅门口等她,今天他穿着淡蓝色的衬衫和宽松的牛仔,整个人看上去松弛清雅。
颜龄韵怕自己迟到,出了地铁狂奔,一路头发飞扬。
等到出现在季言之面前时,她乌黑的头发已经快全散了,季言之伸手淡然从容地将她还卡在头发上即将要掉下来的玉簪抽了下来。
他袖口上的皂香毫无预警地钻进她的呼吸之中,颜龄韵微微一怔,随即接过他递来的发簪,脸上依然保持着生动明媚的笑意。
季言之笑容浅淡,温和地说:“不用着急。”
颜龄韵随手将如瀑的头发轻轻一挽,轻轻地“嗯”了一声。
对方还没到,她和季言之先进了餐厅。
这家餐厅是季言之挑的,装潢很有江南小镇的韵味,暖色调的灯光此明彼暗,光影错落,几处绿萝生长在缕缕轻烟薄雾之下,盎然绰约,闲适文艺。
他们刚入座,颜龄韵见季言之又缓缓起身,温和的笑意盈脸。
颜龄韵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眼底透着些惊讶,也跟着站起来。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坐坐坐,快请坐,别客气。”
对方连忙热络地招呼起来,颜龄韵眸光里闪过些许茫然,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僵硬的笑意。
她此刻才知道约这饭局的人姓余,叫余谦——那个开宾利被她追尾的人。
而最近联系她的人,是余谦的助理詹鸿,他今天也在场,就跟在余谦身后。
没想到北宁这么小,居然还会再碰见他。
颜龄韵对余谦的第一印象不好,那天他盛气凌人咄咄逼人的模样,她还记忆犹新。她当时也没给他好脸色,想必自己在他心里的印象也不怎么样。
季言之互为介绍了一番,颜龄韵才知道,原来余谦的事业涉足各行各业,在文艺演出这一方面也有涉猎。
“颜老师,您还记得我吗?我们算是不打不相识,之前的事,不好意思。”
颜龄韵没想到余谦会主动提起从前的事,他笑脸相迎,态度格外亲和。
余谦朝她伸出了手,礼数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