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哲在过来的路上已经提前联系好医院,进了医院,诸事顺利。
医生给颜龄韵做完检查开了药,护士一个在处理她脚上的伤口,一个正给她输液。
一群人涌进来后又散去,此时病房内变得格外安静。
张怀柔静静守在颜龄韵病床前,季言之刚刚还在,这会儿不知道去哪里。
易嘉川见一切安排妥当,便打算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他这个人对衣着外在不算讲究,但毕竟一副皮囊要摆给人看。保持对别人最基本的尊重,是他一贯的风度。
他不要求在任何场合的装束都恰到好处,但至少要干净大方。
不过刚刚在季言之出现的瞬间,他的想法便没那么简单了。
易嘉川拆开陈哲给他带的衣服和鞋袜,轻便的深灰色冲锋衣和黑色运动鞋,倒是很适合今天这种日子。
然而此时他不禁叹气,早知道就让陈哲好好准备了。
易嘉川换好衣服回来,季言之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他坐在病床前守着颜龄韵,张怀柔趴在另外一侧,好像已经睡着了。
昨天几乎一夜没睡,她也确实疲惫憔悴。
易嘉川脚步顿住,他站在门口没有立马进去。
他只是在看季言之,看季言之温润清雅的模样,以及他看颜龄韵的眼神。
安静的走廊,楼道里的光铺在易嘉川脸上,在墙面上落下大半阴影。
易嘉川静止不动,眼底沉寂如海,他的思绪仿佛陷在海底,海面风平浪静,海底暗潮汹涌。
对待颜龄韵,他从来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他有耐心,愿意慢慢等她。只不过今天季言之的出现,潜藏在他心底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又在暗暗作祟。
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如果他继续等,有人会超越他,替代他。易嘉川做任何事都不愿处于被动状态,可是他忽然发现自己在颜龄韵这儿,他所有的手段都落了下风。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却将他一颗心搅得乱七八糟。
易嘉川眼底透着一抹隐晦的黯淡,他到走廊尽头的楼梯口,给余谦拨了电话。
余谦听到他提出解约,很是诧异。
早上易嘉川在颜龄韵卧室的桌上,看见她贴了一张工作安排表。
周一到周天,所有工作都做了细致的标注,其中包括培训班、咖啡店等。
易嘉川注意到,有十几处地方,她都用红色圆圈标注,但上面却什么都没写。
易嘉川了然于心,那十几处红色圆圈,是她用于团里演出工作的时间。
而唯一空白的地方,只有周一早上。
她的工作几乎每天都排得密密麻麻,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之下,连日疲劳,难怪一下子病倒。
他从前由着她,以为她足够成熟理性,能够平衡好生活工作,看来是他错了。
这一次,他不会再放任不管了。
不知道是昨夜没睡好,还是心急躁郁,对着楼道里亮起的灯光,易嘉川忽然觉得脑门隐隐作痛。
“违约金我来赔偿。”
余谦并不在乎那点钱,他找上颜龄韵,都是冲着易嘉川来的。
易嘉川心知肚明,淡淡说:“你放心,之前答应的合作,我会信守承诺。”
“好好,那先谢谢易总了。”
余谦明显松了口气,声音也敞亮了些许。
易嘉川本打算挂断,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直觉,又问:“季言之你认识?”
“算认识。”余谦顿了一下,笑了笑说,“是一位非常棒的舞蹈老师吧。”
这个“吧”字用得很讲究,不轻不重,留足发挥的空间。他一贯世故圆滑,很多话只说到三分,但是这对易嘉川来说足够了。
其实易嘉川不用试探也知道,季立成的侄子,怎么可能只是个纯粹的教书先生。
易嘉川静静站在楼梯间,外面天光通过走廊窗户透进来,在他脸上洒下薄薄一层光泽,身穿灰色冲锋衣的他,年轻的皮囊下有一种稳重从容的松弛感。
他眉眼低垂,看上去那样清俊温和,但眼皮掀起的瞬间,漆黑的眼底却不见半点温度。
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他只是更加确定,原来有些人早就虎视眈眈了。
陈哲办好入院手续后回来,见易嘉川站在走廊尽头,他路过颜龄韵的病房时,只是往里头瞧了一眼,便径直朝易嘉川而来。
“易总,按照您的吩咐,都已经办好了。”
话音一落,陈哲又将正在通话的手机递上前。
公司里有紧急的事,手机那头是心急火燎的语气,而陈哲站在易嘉川身后,望着他高大宽阔的肩膀,那一瞬间有一种很安稳的感觉。
电话挂断之后,易嘉川静了一瞬,开口先说的却不是公司的事。
“颜颜的家你找专业的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