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亦航就站在易嘉川身旁,隐隐察觉他平静的神色之下涌动的情绪。
易嘉川望着颜龄韵的眼神既有捕猎者的占有欲,也似乎透着不易窥见的爱怜。
代亦航心里到底有些失落,因为他看见了易嘉川的柔软,看见了易嘉川不曾流露的愁绪,以及那种只给颜龄韵的爱意,就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他似乎再怎么破坏也无济于事。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易嘉川闻言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然而他却沉默,因为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向代亦航说明自己眼中的她。
他看见过她的世故、感受过她的自私,也见识过她的虚伪,可那又如何?
他又何尝不是?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她既是一个坚韧柔软的人,也是一个执拗自私的人,他既喜欢她的好、她的明媚鲜活,也庆幸自己能够看清她,能够了解她的遭遇,能够熟知她的灰暗。
三年前颜龄韵不告而别之后,曾经有一段时间,易嘉川过得很痛苦。
因为他那时觉得颜龄韵对他仅仅只是虚情假意,逢场作戏。他根本不在乎她一开始的欺骗,他在乎的是她有没有爱过他。
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昏了头,他甚至痛苦地想,放弃了他这棵大树,她是不是以同样的手段去曲意逢迎另一个男人?
等到清醒过来之后,他一点一点地回溯从前,回想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光,颜龄韵怎么可能没爱过他?
他和颜龄韵之间的错过,是她退缩逃避的结果,也是他后知后觉的下场。
易嘉川后来知道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于是他开始满世界地找她。
她遭遇那么艰难的处境,生活将过得怎么样?
午夜梦回时,易嘉川甚至连做梦都不敢设想她的困境。
彼时的他无意于广合礼的一切,更不想深陷名利的漩涡。他从小在司家长大,见识过一副又一副伪善的嘴脸,他对那个充满铜臭的商圈极为厌恶。
可是颜龄韵离开以后,他的想法改变了。他想,倘若一直找不到她,他想站在高处,让她看见,成为诱饵,静候她到来。
因此在加州读MBA的他,逐渐深入接触广合礼的业务。这三年来,他在生意场上处处精于算计,不计手段不惜代价击垮一个又一个对手,最终站在了广合礼的核心位置。
然而今时今日这还远远不够,其实暴风雨夜见面那天,他在白天已见过她一回,那时的她累得伏在咖啡店的桌子上休息。
她为生活劳碌,令他百感交集,他那时竟没有勇气出现在她面前。她既然选择离开他,就应当有更好的去处,而不是这么狼狈地活着。
他心疼她,也痛恨从前的自己。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再也不允许她从他身边逃开。
这些年的拼命努力,苦心经营,也许渐渐无关于她。可是自始至终,他心底最大的奢望,不过是想成为她的依靠,想成为她最大的底气。
如今他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成为他与她感情路上的绊脚石,因此他要掌控一切,不论是她还是广合礼,他不会再留余地。
希望他的小刺猬,不要再逃跑,不要再退缩了。
对于代亦航的情绪,易嘉川熟视无睹。他只是怔怔地望着颜龄韵的背影,脑袋里思潮起伏,任凭那些不曾宣之于口的野心和欲望在心中激荡。
楼下的音乐声激昂无比,而易嘉川的心情渐渐平复。某一刻他忽然见她回头,俩人目光相遇的刹那,易嘉川便收了繁复的思绪。
这一次,她从容坦荡地凝望了他一眼,才再次将目光投入舞台。
短暂的对视令易嘉川的眉眼顷刻间染上笑意,他似已看透她的心思。
颜龄韵此刻的心情有点忐忑,刚刚始料未及的一瞥,忽然撞见易嘉川眼底的一息幽火,一刹那令她怔忪不安,一下子想起那天晚上的亲热。
易嘉川的吻令她颤栗,那时她脑袋里乱成一团浆糊,以至于亲完之后他说了什么问了什么,她都只能攥紧衣角茫然地点头。他的话虽然一字一字灌入耳中,但是那会儿的她神思涣散,现在已经一点都想不起来。
她只记得最后,易嘉川临走前要她好好睡一觉,她不知道自己浑浑噩噩之中到底答应了他什么,只是刚刚他看她的眼神,分明流露着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和得意,似乎一切已成定局,无从商榷。
不管了,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这兴许就叫意乱情迷吧,她喜欢他那样热烈的吻,那是身体诚实的反应,她抗拒不了,如今她甚至还在一丝懊恼中藏着无尽的欢喜。
颜龄韵想得有些出神,小提琴琴声在大厅里回荡,声音高潮迭起,这一刻,她的心也跟着剧烈起伏,心底忽然生出一股难以压抑的冲动,像突然爆发的火山,热烈滚烫,此时此刻,她是清醒的,她不想再顾忌,不想再挣扎。
一瞬间鼓起勇气,于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