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若水瞳孔不自觉放大,不顾几乎要戳上脖子的剑锋,挣扎起来,厉声道:“琛哥,不要出来——”
厉鬼,或者说就是陈琛,他此刻已然丧失了大半的理智,对单若水的呼喊置若罔闻,冲势依旧不减。
面对陈琛迅疾如风的攻势,玄旻倒也不慌不忙,反手将单若水推出去抵挡。
陈琛一惊,下意识接住若水,神智也稍微清明了一些,蓄积起来的阴气便随之偏了方向,轰在地面上,霎时那方圆几里的草木皆化为飞灰,黄土漫天,倒在那里的人均受了波及,七窍流血,所幸生机尚存。
他揽着单若水的腰,心疼地看着她颈项上的血痕,问她:“阿水,你怎么样?”
单若水摇摇头:“我没事。”
玄旻哼笑一声,怪里怪气地说:“好一对阴阳两隔的鸳鸯。”
陈琛听到他说话,顿时又怒火上涌,他将若水放到一边,五指成爪向着玄旻飞身而去。
玄旻提剑格挡,符剑与利爪相触,竟发出金石相击后的嗡鸣声。
两人均退后了几步。
陈琛见一击不中,改爪成拳,朝玄旻面上打去。
玄旻在道术上颇有小成,更擅远攻,拳脚功夫就相应弱了些,一时不察竟真被打中了。
他顺势偏了偏头,但脸颊还是被狠狠擦过,那片皮肤霎时被阴气灼伤。
玄旻抹了抹嘴角,心知自己打不过这厉鬼,也不恋战,转身后撤假作不敌。
陈琛却没想那么多,他一心只想将这妖道杀死,便继续追了上去。
单若水在一旁看得很是焦急,只恨自己无法插手,玄旻说的那件法器,是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扯着她的血肉,叫她始终无法放下心来。
虽不知这所谓的驱鬼法杖是否如玄旻所说那般威力强大,可她与厉鬼陈琛相处有十年之久,身上沾染了不少对方身上的阴气,而方才她也的的确确是感受到了胁迫,这足以证明那道士应当所言非虚。
她不自觉向正在缠斗的二人靠近了几步,提醒陈琛:“琛哥,小心他手中那法杖!”
陈琛这才意识到不妥之处,他对于单若水的话自然是无条件信任,正要退开,却见玄旻冲他勾唇一笑,而那柄降魔杖已然逼近了他魂体的肚腹!
降魔杖还未刺入,陈琛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可已经太晚了,他根本躲避不及。
到了这一刻,单若水反而喊不出声来,她跪坐在地,泪水不自觉溢出眼眶,“琛哥”两个字被哽在喉中,叫她喘不上气。
陈琛不是一个肯轻言放弃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在死后仍滞留人间十年,这会儿他即使躲不过,也要拉玄旻做个垫背的。
玄旻手中的降魔杖戳入陈琛腹中半寸,陈琛也将阴气化为长鞭缠住玄旻的脖子。
这一切都发生于电光石火之间,一片叶从枝头落下来的时候,转机忽而出现了。
一道锁链不知从何处出现,链头的钩子不过刚轻飘飘沾上陈琛的魂体,下一瞬陈琛就被带到了几里之外。
枯叶落到地面上,不知被谁一脚踩中,可没有人在意这个了。无论是跪着的单若水,被拽走的陈琛,还是来不及收回法杖的玄旻,全都懵了。
有人轻笑一声,道:“看来,我们来得还算及时。”
一直被绑在刑架上,当了大半天背景板的晏宁眼睛一亮:“沈姐姐,你们来了!”话音出口,她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可以说话了。
沈淑笑笑,遥遥用阴气将她身上的绳索割断,提醒她:“小心些,莫要摔了。”
单若水看到这里,也明白了。她心念一转,问沈淑二人:“你们就是那道士要找的人?”
沈淑与谢必安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了然,面上却做出惊讶模样:“是么?”
众人均去看玄旻的反应,却发现他盯着陈琛,双眼通红,脸上的表情兴奋又扭曲。
若水心头一跳,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陈琛,顿时惊叫一声:“琛哥!”
却是方才,虽然陈琛因谢必安的及时搭救而躲过一劫,但到底还是被降魔杖伤中了,他的魂体从伤处开始有如褪色般变得愈发透明,而从其神色来看,他显然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玄旻喃喃道:“本来以为他们是鬼,怎会有专门对付厉鬼的法器,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单若水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她挣扎着站起来想去到陈琛身旁,却被陈琛阻止:“阿水,别,别过来!”
陈琛是窒息而死的,因而他的魂体也是青面肿脸,唇色发绀,颈脉愤张,看起来很是可怖,倒与他现下重伤的境况有几分契合。
可在单若水看来,他还是那个十年前为了救她而被花神宫的人活活掐死的琛哥。这么多年来,这么多年来忍辱负重,只为今日,可是……
陈琛看了一眼钩在自己魂体上的长链,对一步步靠近过来的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