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转角处，烟灰色裙摆消失了。
捂着嘴巴走到楼上，背靠着房门的吴小优才敢呼吸。
原来，自己是，钟林志的孩子。
吴小优想到自己小时候被酗酒的父亲打骂，安英宁愿自己被打，也不敢反抗。幼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妈妈怯懦胆小，没想到还有这个缘由在。
想到这里，她不觉笑出了声。
钟嘉一啊钟嘉一，看来这事，你是真不知道。
你以后，还如何在我的面前嘲讽我姓吴，不姓钟。
吴小优只觉得这个新年，去百安里走这一遭相当值得。钟嘉一不同意增资扩股，那她就想办法逼着她同意。
以后二人见面，称呼都可以变了。原来叫嘉嘉，现在叫姐姐，还是亲姐姐。
如此一来，谁更恶心，谁更难受。
“哼，当年我没想到钟林志会帮你补交税款，让你只判了四年。如果当年是你的造化，那现在开始，才是该承担的罪业。
是你，剥夺了我二十几年来讨回真正身份的权利。
这笔账，可以算到你身上，也可以算到整个温家身上。”
吴小优看着梳妆台上的玩偶，阴鸷地笑着，说出这些话。
听到门口的动静，迅速换了脸色。
安英在门口敲门，推门就看到她静坐在那里，也没在化妆。
“小优，怎么不在睡会儿？”
“妈妈，下午睡太久，晚上失眠更严重，也睡不太稳，等下开车出去走走。”
安英看着自己女儿这副模样，心疼十分。
“好孩子，再忍忍，再忍忍。”
接连两个再忍忍，吴小优猜不透到底让她忍什么？难道是自己的身世，让钟林志有所顾虑？
“妈妈说什么呢，这日子，不就是一直这么过来的吗？好了好了，我要换衣服了，妈妈你也去休息会儿吧。”
说完，就站起身把安英往外推。
母女两个，各怀心思。
钟林志在书房接完电话，就看到院子里少了吴小优的车。
“这大过年的，小优去哪儿了？”
安英给他拿出家居服，又接过来他脱下来的毛衫。
“有朋友约着出去玩吧，她这么大的女孩子，整天呆在家里，才不好呢。”
钟林志呵呵笑着，“回头留意着，看哪家的孩子合适，介绍介绍。不过安英，我看成秘书对小优挺上心的。”
安英听到这个，脸色瞬间就变了，“那成秘书父母就是普通职工，如何能配的上咱家小优。至少得是高门大户的公子才行。”
这不自觉提高的嗓音让钟林志不耐，“只有成秘书这样寒门出身的孩子，才会温顺听话，对小优百般上心尽力呵护。那些高门大户，看的是嘉嘉，不是小优。”
如果钟嘉一能听到这番话，一定会称赞钟林志还不至于糊涂到，看不清现实。
“嘉嘉，又是嘉嘉。难道，小优不是你自己的孩子吗？”
钟林志一时失言，只能尽力安抚。
“我不是那个意思，小优毕竟与嘉嘉不同。就算她不姓钟，温家也会给足她颜面。可是小优呢，除了我，哪里有别的助力。”
安英不依不饶，“钟嘉一除了靠着外公家，单凭她自己，样貌，身材，学历，性格，哪一点比的上我的小优。”
这个时候，钟林志突然很想温阳。他的发妻，那个温暖如阳的女人。
他们好像没有这般争吵过，也没有像安英这样哭哭啼啼地。遇事不争，处事磊落。从来都是笑着，就连最后的那半年时光，对他，对钟嘉一，都是笑着。
“好了好了，我去躺会儿，一年到头，难得轻松这几天。”
他不想在过多纠缠，心底温阳的笑容越来越重，越来越明显。
安英离开卧房，看着侧躺着的钟林志，目光不悦。耷拉着脸下来，正好看到刘姨从外面回来。
“太太，晚上吃什么，我去准备。”
“还吃什么，三个人，一个不在家，一个在睡觉。随便做点就好了，这大过年的，光生气就吃饱了。”
刘姨哎了一声，赶紧躲到厨房避难。
“你自己小三上位，在这个家里横什么。”
楼上的钟林志拿出手机，给钟嘉一发了微信。
《后天，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你妈妈。》
不出意外的，石沉大海，没有回信。
吴小优，漫无目的开着车，最后停在海边。
吹着冷风，她心底盘算着一个巨大的阴谋。眼底的情绪渐渐暗沉，海边的路灯亮起时，她唇角勾着笑，计划行程。
坐回车里，暖气开足，拨出一个电话。
这件事，总要有一个自己最忠实的信徒，在前面为自己扫清障碍，更要像侦察兵有一样为自己源源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