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已经赶了十日路程,饶是兄长安排得再体贴,她也受不住这漫长颠簸。
浅睡中的婢女听到动静,揉眼醒来。
“娘子什么时候醒的,怎么都不叫我。”婢女声音软绵绵的。
她搀扶着自家女郎起身,“娘子不休息了吗?”
晏苏荷轻摇头,柔声:“我坐会儿。”嗓音沙哑。
喉咙似被火烧过一般,说话时也如吞刀片一般地疼。
可晏苏荷没在意,只神色淡淡地望向窗外,回忆着刚才荒谬的梦。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汽氤氲,远山渺茫,黛色时隐时现,而近处的官道路边栽植着青松、桑树,下着雨,愈显青苍。
细雨飘啊飘,如同给天空拢了一层柔软轻纱,晏苏荷看着窗外丝丝密密的雨,眸色极淡,似清心寡欲,殊不知内里却压制着惊涛骇浪。
不要说做梦,就是放在平日她都没有亲历过这种旖旎之事。
实在太过荒谬。
晏苏荷有些羞恼,却又不知为何,那男人的话让她感到悲伤。
他是谁?她认识吗?
而梦中那活色生香的春事她也只在《房.中术》上看过,以前都是半知不解的,经过此梦方算大彻大悟。这就不得不让她对梦境的真实性起了疑。
她怎么会梦到超出自己认知的事?
而那男人还叫她婉婉!
她竟然梦到一个陌生男人唤自己小名,实在羞耻。晏苏荷淡淡地想。
她静坐在榻上,神思远飘,良久,唇角微压,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晏苏荷在想:她怕不是真的需要一个男人了?
“娘子,披件外衣,别着凉了。”婢女琼若的声音把晏苏荷吓了一跳,她被迫从思绪中出来,轻应了声,有些尴尬地拢紧了琼若递来的披风。
晏苏荷强迫自己收回思绪,不再想刚才的梦。
“娘子…要不,要不娘子去与郎君服个软、道个歉吧。”
琼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家娘子的神色。
空气中有一丝微妙的凝滞。
晏苏荷静了一会,垂眸整理裙裾,淡道:“这不是道歉能解决的。”
她梳着随云髻,如云一般柔软繁多的乌发盘卷起来,侧向一边,发间只插着一根碧玉簪,就再无多余饰物。
女郎额头白净,睫毛弯且翘,皮肤白皙,安静坐在一侧,就如上好的羊脂玉雕成的人儿一般,温润清雅。
饶是日日陪在她身边的琼若,也总会不经意间被她惊艳。就比如此刻,小婢女上一秒还在劝人,下一秒就已经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欣赏自家女郎的倾世容颜。
琼若心跳加速,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心道女郎实在美得过分,自己只是小小心动了一下,不过分吧。
“那,那给郎君道个歉,说不定他会原谅娘子?”
晏苏荷轻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错了?”
琼若心脏一颤,尤其是见自家女郎这种笑容,冷不丁有种不好的预感。
见婢女眼神露惧,晏苏荷轻挑眉,噗嗤笑出了声,她声音温柔:“在想什么?你以为我什么意思?”
琼若小心翼翼:“女郎什么意思?”
晏苏荷伸手托起下巴,眨着美眸调戏婢女,“你猜?”
琼若耳边飞红,推耸她手臂,“娘子就不该去大理寺的,都跟那些人学坏了。”
晏苏荷眉眼弯弯,随意道:“有什么不好的。”
琼若扶她,语气认真:“女郎觉得好便是好。”
晏苏荷唇角微勾,托腮看向虚掩着的车厢木门,声音却有些缥缈,“我是在想,与世俗作对,螳臂挡车,到底有没有意义呢?”
琼若是一直跟在晏苏荷身边的,从她十五岁入弘文馆,到十七岁进入大理寺做官,琼若知道自家女郎这一路走来是如何惊险坎坷。
琼若说好,心里却总是湍湍不安的。
女子入仕本就是逆天而行,更何况欺君之罪是会掉脑袋的啊。
所以女郎的事被大公子知晓,琼若反倒松了口气。
毕竟有大公子在,女郎肯定不会出事。
“总会有意义的。”晏苏荷自问自答。
马车突然停下,有人敲响车门,沉稳有力。
“婉婉。”男人声音低沉稳重。
琼若听到大公子声音,在晏苏荷示意下推开了车门,“大公子。”
雨雾朦胧中,青年一身鸦青色圆领缺袴袍,腰佩白玉,幞头裹发,肃穆冷厉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颔首,与晏苏荷对上视线,弯腰探进车内。
晏苏荷起身行叉手礼,眉目微垂:“兄长。”
“嗯。”
晏期年坐到靠窗的一侧。
他们兄妹俩一母同胞,都继承了父母的好相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