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这是……死了?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一直萦绕在鼻尖的药味消失了,身上也没有疼痛的感觉了。
也对,离了那副壳子,哪还有所谓的五感。
应该是死了。
原来死是这种感觉……比活着的时候,舒服多了。
她觉得好笑,却不知该如何弯起无知觉的唇角。感受不到躯体的存在后,她就变成了模糊的一缕,在一片混沌中,不由自主地下沉。
罢,也好。
本来她以为,死后该是烟消云散,现在还有这点残存的意识,倒比她想象中要强上不少。
只是不甘。
蓝玺和木鸢讲给她听的那些无边风月、水木明瑟,她一次都还未曾见过。眼下记忆中,只余望鸾宫外鲜妍明艳的丛丛月季,映着暮光中似浸饱了血的道道宫墙。
她强行将意识从糟糕的回忆中抽离出来,转而缓慢地思考着当下的处境。
她现在死了,该到哪儿去?
似乎也不是该到哪去的问题……她眼下什么都动不了,不知如何行动,也不知如何出声。
四周似乎涌起了漆黑的雾气,凉意漫生,像蛛丝般悄声缠绕开来,逐渐将她灵台残存的清明裹起,一层一层,愈来愈密,愈来愈紧。
……不行……
她为了活命,什么苦痛都捱了过来,虽然终究是没捱过,却也不能这么平白被缚住!
“唔……”
……刚刚那是——她的声音?
很微弱、很微弱的声音,但似乎……真的是她发出来的。
是怎么发出来的?
她挣扎着——
“……醒了?”
谁?
她仿佛听到一个朦胧又遥远的声音,却分辨不出从何而来,也分辨不出是谁在说话。
身边的雾气似乎褪去了些许,喘息的空间变大了。
“……谁……”
她想说话,费尽了气力,听上去却是含糊一片,分不出到底有没有出声。
于是她努力地稳了稳心神,艰难道:“我……死了?”
一片死寂。
倏忽有温热的水汽漫上,憋闷的感觉褪去了些许。她缓了一缓,又吃力地问了一句:“这是……哪……”
那个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有些莫名的熟悉。
“兴许是……黄泉幽冥司。”
不可能。
她第一个反应是这个,也下意识地这么说了。
那个声音很轻地笑了一下:“为什么不可能?”
“幽冥司……不是……这般黑的地方……我死了……也去不了……”
不知该往何处使力,也听不清自己究竟有没有说出口,她只是——只是害怕那黑雾再次把她卷走,才硬要做蜉蝣撼树之举。
“你知道幽冥司是什么样?”
废话。
可此人既有此问,那便不是幽冥司的人,只能是她在凡世里遇过的人。
“你……谁……”
她警觉起来,并不晓得自己的声音瞬间变得更加破碎。
那些黑雾又涌上来了。
方才还能挣扎的空间瞬时被吞噬,她惶恐地察觉到自己的意识再次被蚕食,只有余下的最后一丝理智在催促她逃走。
可她能逃到哪里去?
“就算知道也不要去。
“你还活着。”
猛地一阵剧痛,一瞬间五感归位,右手传来的痛楚直刺入混沌的灵台。
那人沉声:“醒过来。”
“砰!”
外袍都没系好的容玖匆匆跑进屋来,气息不稳:“她醒了?”
“还未。”苏聿皱着眉,捏着庭山妖合谷穴的力道又加重了两分。
“呃!”
日光破开黑雾,庭山妖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呆了半晌,迟缓地转动了脖颈,空茫的双目亦望过来,迷惘地与苏聿的眼神碰了个正着。
她一无所觉,他心底微沉。
“弦姑娘,听得到吗?”容玖急切问道。紧接着,听到消息的玦娘与蓝玺也赶到屋内,而一侧的窗下瞬间挤满了小童们的脑袋。
苏聿松开捏住庭山妖穴位的手,起身往后避让了些。手上的温热触感消失,尚茫然的庭山妖下意识朝他松手的方向无力地一抓。
“哥儿!”
玦娘忙握住她的手。
庭山妖动了动微微湿润的唇,困难地张合。玦娘转头见榻前正好有半碗水,急忙端过,捂了捂碗——还是热的,便用细小木匙耐心地一点一点喂她喝下。
她费力吞咽着,面上瘢痕随着她艰难的动作微微起伏,如张牙舞爪的困兽。喝完几口水,她亦耗光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