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主呀,这谷雨实在不行呀,商量着换一个呗,来个实力派。”书舒含着半调笑的口吻。
“你这臭脾气能不能改改,半途换人,到时候又得协调半天的舆论,再说了,这一时半会儿上哪去给你找实力派演员,你这要求还高得不行,当我公司艺人都是大西瓜,任你挑选呢。”
“哎呀,不是呀,他真不行,我磨了半天了,就他说话都说不清楚的,反正不能用他,你到时候就随便按个理由,说他拍戏太敬业受伤了,这种假到不行的声明我当然会配合证明的啦!”
“行吧行吧,那你说,要找个啥样的?”
“其实这部最好是能吃苦的,素人也没问题。”
“素人?”
“对的,素人好调教。”
“......。”
深夜破防时刻结束,书舒拍拍屁股上的灰,余光一撇,看到泥巴地里脚印,马上光速回忆刚说得话有没有不能见人的,思考结束,没有,那就不管是谁偷听了。
谷雨听见书导起身的动静,马上一侧身躲到帐篷后,私心想辩解几句,觉着不甘心,但想起自己的专业水平,又实在开不了这个口,一张脸上满是落寞,缓缓蹲下。
“来一根?”
谷雨被吓了一跳。
烟头的火光投射过黑树叶的残影,微弱的暗淡的,他转头看向相比于片场暴躁如雷的书导,现在却更多地是被颓废,清冷的气息笼罩着,她黑色柔顺的头发没经过什么打理,自然的垂直,优越的头骨比例撑起这毫无修饰的一身,谷雨心想,这颜值连当红小花都没几人打得过……
“谢谢。”
俩人都睡不着,一人是面临自己被退货的处境,而难免伤心沮丧,另一人在想上哪找个合适的人补拍,唉,又得费钱。
烟雾缭绕,在一包见底的时候,书舒起身,什么话都没说,准备离开。
书舒没想过他俩以后会再见,毕竟以前她退货的演员们,都和她本人老死不相往来,场面话大家见面了都会客套几句,但实际上再谈项目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今晚不知怎地,她还好心分了几根烟给谷雨。
“我会加油的!”声音很小,但透着明显的不甘心和坚定。
她轻笑:“有些事情勉强不来。”
凌晨五点多,书舒编辑好一长串消息,大致意思就是需要更换主演,所以给大家放个小假,至此,《饮水》正式停工,开工时间不定。
经过一天一夜的长途跋涉才回到京市,原拍摄地方没有飞机直达,辗转了大巴车,小汽车,到机场又坐飞机,书舒想着自己非得较这个真干嘛,干嘛非得……算了算了,回都回来了。
她特别累的时候得回老房子一趟,那里没有完全的工业化,是在老胡同里,大学那会儿还是租的,后来舍不得,就把它买下来了,这些年抽空就会过来,不过一般都是状态特别不好的时候,好像活动在潮湿阴冷的空间中,躺在狭小紧密的床上,安心舒适地力量就会慢慢涌起,也许是某种心理原因在作祟。
外面下起雨,慢慢变大,本来几丝飘着的雨转为滴状的豆大雨点,书舒刚点的烟就灭了,无奈叹口气,认命地将行李搬上去。老房子周围的青苔被雨水灌溉得呈深绿色,透着黑,湿哒哒,黏糊糊的,裤脚上不免沾上泥点子。
楼道里常年失修的灯泡一闪一闪,旁边的把手经过春季的洗礼后,生锈的更加严重,一股铁锈的气味钻入书舒鼻息内,她不觉得多难闻,相反有种老老的,还有些说不清的某种因子弥漫在她的嗅觉里,和香烟一样,让人上瘾,她总沉迷于这些奇奇怪怪的味道。
书舒把窗花撕开一个小角,两根手指头伸进去掏出一片钥匙,再吐两口黏糊在窗花上。
三个月没回来过,扑面而来的潮湿感,还沾了好些灰尘,书舒咳咳几声,从进门口就一路脱到卫生间,清纯的脸庞下是傲然的身材,贴身的吊带都被撑得变形了,小卫生间里,滚烫热水流淌至全身,皮肤被烫的微微泛红,带着水汽的手朝仪容镜上擦去。
她任由热水在身上哗啦哗啦流,好像要把镜子盯穿,盯着盯着镜子里就出现那个人的幻影,紧贴着在她背后。
用力地拍拍脸颊,他妈的,真是闲的……
湿漉漉的头发用干发帽包起来了,放了段英文电影独白。
“human beings are terrible messes Andrew”
“this is what is known as an irrational conversation isn’t it”
“it’s not about being rational.it’s about following your heart”
纯音乐的背景加上演员的念白,是书舒独特的缓解方式,音乐一点一点磨进耳朵里,缠缠绵绵,她躺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