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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夜(4)(1 / 1)

密林深处有一座桥,桥头篆写着“豫让”二字。

那人站定在桥上,缓缓摘了面具,那是一张端正而柔和的脸,像菩萨般慈善,然而在猗猗眼中却比那獠牙鬼面更骇人十倍——

“你是……你是……” 眼前的这个人,正是那日在荒院中烧画像的年轻人。

“你是元氏公主吧?” 他的声音清冷尖细,伴着树影婆娑,尤为恐怖。

猗猗警惕的望着他,不敢答话。

“我也姓元,算来你也该唤我一声阿叔。”

猗猗摇头不信,“我从未见过你。”

“这不重要。”那人掩着衫袖,嗤嗤的笑,“阿叔今日请你来看出好戏。”

他说着,便捂了猗猗的嘴,硬将她押至桥栏内侧。

桥对面走来一行数人,最前面的是个少年,襦秀斯文,褒衣博带,只是脸上的表情严肃,与他的年龄极为不符。

“是道人?”猗猗心中不解,这么晚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拖着猗猗,尾随高殷行至一片湿软的滩涂。月光如白练,清晰的勾勒出红纱软帐的银边。帐外侍立诸多侍从,帐内烛火幽暗,时而传出人说话的声音。

“若今日依从大王,贱妾还有何面目再见夫君……”

“夫君?就那只整日流着鼻涕的丑八怪?哈哈哈……他怎配享如此艳福呢?”

“无论如何……他是您的亲弟弟啊!求大王看在兄弟情分上,放过贱妾吧……”

……

高殷定定的站在百步之外的滩头,猗猗听到他微声唤了句“阿娘”,微拱的脊背和握紧的双拳便燃起一股肃杀之气。

他就这么站了许久,却始终未敢再近前一步。

直到那一点微末的烛火也归于黑暗,他摊倒在地,在侍从的搀扶下缓缓离去。

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猗猗只能说是一知半解,她能辨出那个高声大笑的狂妄男人是她的舅父高澄,也大概清楚自称贱妾的卑微女人是高殷的母亲李祖娥,可她实在不明白李氏在苦苦哀求舅父什么?

可当她转头,试图问个究竟的时候,却被那人眼中盛烈的火焰慑住了——

“你想杀死那只禽兽吗?”他的声音像冰,吐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可以在这闷热的空气中荡出一纹白霜。

猗猗想了想舅父素日所为,的确可恨之极,可是……

“他很凶……而且……他是舅父……” 猗猗的声音低弱下去。

“如果我告诉你,你不杀他,他会杀了你父皇,你会怎么样?”

“我父皇是皇帝!”

“马上就不是了。”那人蔑然一笑,递上一封笺书,“你还不认字吧?你兄长给你画了幅画。”

“长仁哥哥?”猗猗怔住了,她接过拆开:一口大锅,里面煮着一条蛇,蛇在拼死挣扎——猗猗马上想起永阳门内,惨遭烹煮的荀老师,这次轮到她的父皇了吗?

“父皇……属蛇……” 猗猗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想救你父皇吗?”

“你可以把我教你的话说给他听。”那人指了指远处的高殷,“他一定也恨透了那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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