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斋是一家卖扇子、香炉、玉雕等小玩意儿的店。
柳晴带着绣好的扇面和玉料走进琳琅斋的时候,琳琅斋的金掌柜在柜台后面打瞌睡,灿灿阳光透过窗户映在他脸上,黑亮头发翘起几缕,睡得正香甜。
她轻轻叩了下柜台,把金掌柜吓了个激灵。
“什么……什么人!”金掌柜揉了揉眼睛,下意识跳了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她才又悠悠坐下,“这不是柳掌柜吗?柳掌柜今天怎么来了。”
柳晴盈盈一笑:“自是有事麻烦你。”
她将匣子放上柜面,从里面取出新绣好的扇面和玉料:“要请琳琅斋替我制一副扇子。”
金掌柜“哟”了一声,凑上前细细去看:“这绣工,这针脚,这神韵,便是放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了,柳掌柜年纪轻轻有这样的手艺真是不得了。”
柳晴笑道:“金掌柜这是说笑呢,金掌柜在京城开店那么多年,见过的绣娘没有上千也有上百,经手的好东西数不胜数,我何德何能得此赞誉?”
金掌柜“嘿嘿”一笑:“正是因为见得多了,才知道柳掌柜的难得啊。”
他小心翼翼将扇面铺展开放在面前的柜台上,又取出玉料细细比对,思量着如何镶制为好,柳晴也不打搅他。
金掌柜平日里总一副懒洋洋、混不吝的样子,唯有这时候才显出正经的神色,让人看出他也是个技艺高超的手艺人。
说起来,这个金掌柜也是个挺奇怪的人物,听说他在京城开店也许多年,手艺绝好,名气又响,却只守着这一家小铺子,不开分店,也不请人打理,就一个人悠悠守着。
他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相貌俊秀身形高大,还没有成婚,早些年也有媒婆不请自来,结果被他骂了出去,从此再没有媒婆敢登门,平时也不见他和什么人往来。
做生意也突出一个“佛”字,看得顺眼的人的生意才做,看不顺眼的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搭理,偏生也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因此大家都说,他是个大有来头的人。
难得柳晴算是他看得顺眼的人,他愿意帮忙制一把扇子。
金掌柜手拿着玉石掂了掂,露出嫌弃的神色:“怎么拿这样的玉?这玉配这扇面,却是浪费了这扇面,这样好的扇面,就该配和田羊脂玉才是。”
柳晴心道好大的口气,你让我去哪里弄和田羊脂玉,面上笑道:“金掌柜谬赞了,这玉已是很好,做扇子正合适呢。”
金掌柜终于也想起了和田美玉难得,她这样的小商户是拿不到的,随即一笑:“不过这玉色泽也不错,做年轻姑娘家的扇子也漂亮。柳掌柜不是向来喜欢团扇,今日怎么想起做把折扇?”
柳晴笑道:“不是自己用的,是给人的。”
金掌柜:“给人的?哦,是客人定制的啊。”
柳晴便点点头:“也差不多。”
金掌柜突然想起了什么:“听说柳掌柜上元灯会上崴了脚,如今可好了?”
她崴伤脚本是小事,居然连素日不大出门的金掌柜都听说了这件事,街里街坊的消息传得就是快,柳晴心里叹口气,忙道:“多谢金掌柜关心,我已经好了。”
她自那日涂了玉清膏后便好了大半,第二日一早竟是好全了,如今早已行动自如。
金掌柜道:“这上元灯会呢,人实在是太多了,我就懒得去凑热闹。幸好柳掌柜出来的及时,没跌在人群里。”
柳晴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金掌柜一边将玉料收起来,一边状似无意地道:“我听说,那日是有位公子送柳掌柜去医馆的,说很是面生,柳掌柜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位公子?”
柳晴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谁说的,口中道:“就是灯会那晚,我被人群推着差点摔一跤,幸好这位公子扶了我一把,好心送我去了医馆。”
金掌柜好似松了口气:“这么说,柳掌柜和他只是萍水相逢,并不是相约去的灯会?”
柳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自然。”
“哦,哦,原来是这样。”金掌柜脸上扬起个笑,“行了,你这些东西就放我这吧,明日来拿就是。”
柳晴也笑道:“好,金掌柜做事我放心。”
金掌柜正要将扇面也收起来,琳琅斋门口挂着的风铃叮铃铃响了,又有人推门进来,风刮进店内,带来一股清冷的梅香。
金掌柜一抬眼:“林小姐来了。”
柳晴回首,正和一双清泠泠的眼睛对上。
若要柳晴来形容,这是一位玉雕一般的美人,她肤色皎然,在阳光下甚至有些许病态的苍白,纤纤两道眉,双眸如横秋水,挺鼻薄唇,身段修长纤细,一身玉兰色的长裙,素色大氅,她似乎很怕冷,面颊旁是一圈绒绒狐狸毛。
这样过分素洁的颜色在别人身上可能会显得黯然,在她身上却十分相得益彰。
她似乎天生就适合这样素雅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