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郡主在峻德堂不慎扭伤,眼下疼得动弹不得,说是走路都困难,是否要为她请个大夫?”
益安简直头痛至极,深感有永嘉郡主在的地方,就会为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事。
这不,也不知这位郡主好好地在大人书斋里读着书,怎么就能把自个儿给扭伤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那两个忠心耿耿的侍女,更是气势汹汹要他即刻禀告宣大人,一副要找少师府主人讨债的嘴脸。
当真是一群恶主恶仆!
可他这个倒霉的公务总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栽,连忙将此事上报给正在奋笔疾书的宣晟。
闻言,宣晟将将写完全文,提笔收束。
他将紫微狼毫笔扔入笔洗,方道:“去看看。”
宣晟预料到憬仪会装模作样或是小题大做,可到真的踏入峻德堂那一刻,见她低垂的面孔隐隐发白,贝齿咬住下唇,印出一道发白的痕迹,他才发觉这个师妹,应该是真的扭伤了。
方才还淡然的面孔不禁有些严肃,宣晟边往前走去边吩咐益安:“传大夫来。”
憬仪抬头看向声音来处,她正俯身趴在自己膝盖上,双手捂住脚踝,黑发如瀑从左肩滑落,露出一段雪颈,看起来很是弱不胜衣、楚楚可怜。
颇有一番任人采撷的姿态。
两个侍女焦急地蹲在她身前,却不敢上手触碰。
素来爱哭的人此时竟然忍得住——这是宣晟脑海中飘过的不合时宜的念头。
“在书房看书,郡主也能扭伤。”他走上前去,不是疑问,而是陈述,语气里有几分讽刺。
本以为温憬仪会不满地回怼他,谁知她的表情愈发可怜了。
“师兄,我真的好痛,钻心的痛。我的脚会不会废了?”她说着,声音里染上哭腔。
宣晟微微摇了摇头,走到她面前蹲下,伸出手试探性地想触碰一下。
谁知手才碰到她的衣裙,温憬仪已经“嘶”地倒吸一口冷气,看起来痛得不轻。
“师兄,你帮我看看吧,我不敢碰。”
“我的脚会不会断了?”
说着,她的声音哽咽起来,满是害怕和担忧。
不知是不是宣晟的错觉,温憬仪此时的声音听起来,太过娇怯,很像他梦境中某些时刻的重现。
若是要看患处,必要脱了绣鞋罗袜。
壁青和袖丹大气也不敢出,甚至默默起身退了出去。
郡主方才交代过,无论她等会儿说了或是做了什么,她二人都只需当作没看见。
宣晟手上动作一顿,抬眸看她,眼神中满是幽深复杂的情绪。
“温憬仪。”
冷淡中带着警告。
这是这么久以来,宣晟第一次唤她的大名。从前满口的郡主,要多疏离有多疏离。
温憬仪微微噘嘴看他,一副不明白他发什么神经的表情。
“我快要痛死了,师兄。”她眼眶中的泪水当真是说来就来,不过片刻便晕红了嫩白的眼周,看起来泫然欲泣,引人生怜。
她怎么能以如此无关紧要的口吻,说出如此含义深刻的一句话?她把他当成什么?
还是她根本就是想看他的反应,存心戏弄?
宣晟脑海中的思绪翻涌起伏,可手上不禁习惯性地抬起她的左脚。
到底见不得她那副样子,像是受了什么……莫大的欺负一样。
宣晟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丝绢传入身体,滚烫炙热。
憬仪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的眉眼微垂,修长的睫毛挡住了眼睛,分辨不出任何他的内心情绪。
可是他来回摩挲着她脚腕的动作,却又分明泄露了一丝心绪,他的动作自然熟稔,毫无触碰女子躯体的谨慎与矜持。
是只对她这样,还是本性使然?
“啊!”
不容她怔怔发呆,一阵转瞬即逝的剧痛从脚腕传来,刺得她惨叫出声,下意识往前一扑想握住脚腕,却忘了她身前还蹲着一个人。
于是温憬仪伸出的右手最终落在宣晟左肩头,如樱花般柔软的唇瓣直勾勾擦过宣晟的右耳,呼吸停驻在他的脖颈之间,连绵不断。
二人的姿势看起来便如交颈缠绵的鸳鸯一般旖旎,而女子面上有些痛苦的表情,却又在此时引人浮想。
袖丹倒吸一口冷气,慌忙转过身去,耳朵乍然红了。
壁青也面色微红,低着头不敢再看。
“并无大碍。”
温热的呼吸落在宣晟衣领之中,酥痒难耐,像个小钩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他。
他不动声色放下憬仪的左脚,双手将她扶起坐稳,但自己依旧蹲着。
“郡主不便行走,我会派人送你。伤好前切忌下地,先冰敷一日,再换热敷,配合药膏同用,五至十日就得以好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