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怒吼声如宣泄,要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怨气、愤懑、羞愧吐个干净。
王氏被他吓得呆坐在地上,鬓发散乱,没有半分素日养尊处优贵妇人的姿态。
赵家的鸡飞狗跳一片狼藉与温憬仪没有丝毫关系,她虽然诧异于平乾帝的如此决定,但并不感到不悦,反而有些欣喜。
若是如此,今后想娶她的男子,大约也会再三考虑,值不值得丢了官职。
譬如那个褚玄沣,他身为苍南侯世子、苍南军的指挥使,怎么可能愿意为她抛却一切,只做个平庸的郡马。
温憬仪几乎想进宫请求平乾帝赶快下旨,将此事落定。
不过,只是风声传出,大约平乾帝还在考虑之中。
因而温憬仪思索了片刻便将这消息抛之脑后,继续规划着离京后的行程,还要考虑如何解决许阙与顾焰之间的矛盾。
温沁便在此时兴致勃勃登门,带了各色晏京小吃,甚至还有叶华居的佳酿,一副要与她不醉不归的架势。
“哎,先说好,我不喝酒。”温憬仪看见酒便心有余悸,提前约法三章。
温沁撇撇嘴:“瞧你那样儿,胆小,在自己家里还能有什么问题。”
温憬仪不理她,只道:“莫非你也听见了传闻?”
“此事都传得沸沸扬扬了,岂能不知。”温沁给二人各倒了一杯酒。放在温憬仪面前,道:“听说赵明甫被传进宫去了,他现在就像条丧家之犬,我看他怎么办。又想做高官,又想尚公主,还想拍温煜马屁,结果现在人财两空喽。”
语气里不乏幸灾乐祸。
温憬仪亦是一笑,颇有些痛快:“机关算尽,却终究害了自己,当真是冥冥之中,因果早定。”
她转而又道:“只是这事到底还是与我们有牵扯,我还好说,不日就要出京,你可怎么办?十一月一过,你就要满十八了,平王叔岂会容你继续逍遥。”
温沁听到这事就烦:“别提了,我父王整日念叨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你也要念叨我。你为何丢下我出京去?莫非我的生辰宴你也不来参加了吗?腊月间你的十八岁生辰,也不过了吗?”
温憬仪确实有些遗憾此事:“那时我应当在路上,不过无论如何都会给你送贺礼来的。至于我自己的生辰嘛,年年都在过,今年过不过都可以。”
温沁摇摇头:“你就这么一走了之?少师大人恐怕不会放你走吧,我总觉得,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所以我谁都没说,只告诉了你和许阙。那日在行宫中,师兄又问我有何打算,我推说只想畅快玩些日子,要对他撒谎,真是不易。不晓得怎么回事,从前我糊弄他总是心安理得,现在却越来越理亏了。”温憬仪一手托腮,默默回想那个月夜发生的事。
“许阙?顾焰的未婚妻?”温沁又些失落,问她:“她还在你府上啊,几时成婚?”
说起此事,温憬仪忙道:“正好,你也替我出个主意。”
说着便将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听完后温沁猛地拍案,愤怒道:“顾焰也太过分了!他、他怎么是这种人?!哪有一言不合便吵架的,他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让着点女子,难道我从前都看错他了?!”
温憬仪目瞪口呆,没想到温沁竟然有和许阙站在一边的一天。
她不禁失笑:“女侠,好生仗义。”
温沁白了她一眼,嘟囔道:“若是同他结亲的是我,他也会动不动就与我吵架,岂不是想想都难受。我不过是感同身受罢了。”
“那敢问女侠,预备如何行侠仗义、替天行道?”温憬仪笑问。
温沁愤愤道:“交给我,一定要顾焰好看!”
***
“赵明甫。”
平乾帝的声音从金丝楠木书案后传来,喜怒难辨,只听得出语气沉沉。
赵明甫闻声打了个激灵,恭恭敬敬跪地叩首,额头贴在冰冷的水磨砖上,寒意透骨:“臣在。”
看着眼前此人,平乾帝心中可谓腻味至极。
“朕尚还记得二月时,你在金銮殿上挥斥方遒、慷慨作答的情景,没想到一转眼,你都要成朕的女婿了。”语气中,满是讽刺。
这话说得赵明甫又羞又惭,他连连叩首:“臣不敢。臣愧对陛下,愧对公主,愧对永嘉郡主,但求陛下狠狠责罚于臣。”??
平乾帝蔑视他,冷笑:“你不敢?朕看你敢得很!”
说着,他拿起手边的青瓷茶盏便狠狠掷出去,正中赵明甫肩膀。滚烫的茶水渗入衣物,烫得赵明甫低呼一声,瓷盏砸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他几乎是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一下。
“你们赵家,胆子很大呐。”平乾帝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得陇望蜀,欲壑难填!永嘉是多好的姑娘,你们还不满足,要将朕唯一的女儿也拉入火坑!赵家人贪得无厌,统统该死!你父亲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