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阙,你明日下山一趟,将我订的那支竹笛取回来。记得检查一遍,看看笛身有没有瑕疵,是否刻上了‘鸾玉’二字。你看着我做什么?”
温憬仪一面杵腮点着要带回京中的物品,一面漫不经心吩咐着在旁收拾的许阙。
谁知她不过偶然回首,却见许阙正偷偷侧过脸盯着她细看,被她发现反问后,连忙低下头接着收拾行李,磕磕巴巴道:“我没有,不,奴婢没有。奴婢明日一早就下山去娶笛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忽地想起今早许阙与袖丹的争吵一事,问道:“怎么,你跟袖丹还没和好?”
袖丹正巧端着燕窝羹进房,闻言皱了鼻子:“郡主,奴婢与许阙分明好得很,今晨只不是一点小误会而已。”
说着,她使了个眼色给正这头张望的许阙,二人眼神交汇,不约而同莞尔。
观这二人神色,不似作伪,倒像是真的和好,甚至比今早之前要亲昵得多。
她不禁好奇:“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们作出这幅神神秘秘的样子,还不快给我从实招来。”
许阙憋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紧接着,袖丹也捂着嘴,一面耸动着肩膀偷笑一面暗暗瞟温憬仪。
“两个臭丫头,早上还争得脸红脖子粗,这会儿偏生又好得跟亲姐妹似的,还一道联起手来欺瞒我,我看你们是手痒想抄书了。”为何只是跟师兄出了一趟门,这写云居上下便如失了心智一般疯疯癫癫的,温憬仪不满,嘟囔着威胁二人。
还是在内室收拾衣物的璧青闻声出来,指指袖丹,又指指许阙,道:“没规矩,郡主面前也能这般放肆了?待回了京里,要请嬷嬷来给你们紧紧规矩了。”
温憬仪一回写云居便宣布了她与宣晟即将回京的消息 ,此讯一出,譬如石子投湖激起涟漪。因时间紧促,众人都开始忙碌起来,收捡整理各种行装。
“正是,璧青,还是你最好。这两个丫头都疯了,莫不是吃了云浦山上的毒蘑菇,伤了脑子?”好歹还有一个正常人,温憬仪顿时来了底气,反问二人。
袖丹笑嘻嘻地,也不解释,只回她:“郡主,奴婢们今日确实上了趟山,只不过并非去采蘑菇,而是怕郡主冷,去给您送披风的。谁知,郡主并不需要,害得奴婢们白跑一趟。”
此话何意?
温憬仪浑然摸不着头脑,甚至一旁的璧青都忍俊不禁,连忙用手帕掩唇。
见温憬仪看她,璧青才压低了声音,道:“郡主有所不知,今日她二人互不肯认错,奴婢便罚她们一道去给您送披风。她二人在山庄里没头苍蝇似的乱绕,多亏了许阙识路,听护卫说少师大人带着您去了天权楼,便径直过去了。谁知,她们到了天权楼下,却瞧见您和少师大人……”
相拥而立。
这四个字,璧青忍了羞意,说不出口。
只觉“腾”的一下,温憬仪白玉似的脸颊烧得通红,双眼如沾了蜂蜜一般亮晶晶地要滴淌下泪花来,在暗黄色灯光下更显得艳色如炽,灼人心扉。
她喃喃不知该作何反应,头脑一片空白,霎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趁此机会,袖丹忙朝着许阙使眼色,许阙会意放下手头活计,二人相携一道偷偷溜出了主屋。
良久,温憬仪猛地扑身在桌子上,发出低低呜咽声。
璧青吓了一跳,怕她心里觉得丢了面子过不去,忙上前查看她的情形,就听她藏在臂弯内,如泣如诉哼哼唧唧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我没脸见人了!”
如此,璧青转忧为喜,失笑出声。
她克制着笑意弓下身来宽慰道:“郡主,这是好事情,奴婢们替您高兴还来不及。不过还请郡主恕奴婢僭越,其实您应该早些将此事告知奴婢们才是。您不愿张扬,有奴婢们替您遮掩着,反而更不容易被人察觉。眼下奴婢已经叮嘱过袖丹和许阙,她二人只是性子活泛了些,实则一心为您,绝对不会对外泄露半个字的。”
温憬仪被她哄了许久,这才勉强直起身来,低垂着脑袋,像是霜打了的白菜一般有气无力:“我、我不好意思说嘛。可早知有今日,我还不如先告诉你们。”
语气中满是后悔。
璧青又道:“郡主放心,这是好事情,她们替您高兴还来不及。从前有赵明甫一事,固然惹人生厌,可眼瞧着您对男女之情寥寥无甚兴趣,奴婢们也到底担忧。如今您能接纳少师大人,他素来洁身自好,加上从前师兄妹的情分在,定不会叫您受了委屈的。”
能说出这番掏心窝子的话来,不枉她素日待她们一片赤诚,温憬仪心头温热,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拭了拭眼睛,破涕为笑,嘴上还不肯服软:“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洁身自好,说不准就私下流连于勾栏瓦舍,温香软玉在怀。”
璧青笑道:“郡主天人之姿,能得您青眼的男子,必是世间第一流,您该相信自己的眼光。”
闻言,温憬仪一时动容,拉住璧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