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光……
他细细在唇齿间咀嚼着这个名字,凤眸里漾起温柔似水的笑意来。
好名字,他喜欢。
*
自此,原本艰难维持着战局自此开始偏倒,没了玄骑卫的加持,官兵兵败如山倒。
一年光阴如离弦之箭,物换星移便又是一个新的夏天。
平鹿之战,明王军势如破竹,一举平推到京城之下。
硝烟四起,战鼓咚咚惊天地。杀气腾腾,战云密布遮天际。
弯弓如满月,箭去如流星,划破遮天蔽日的浓烟,飞驰于天际,冲出画角声声的战场,直射向高耸城墙上的将军的胸膛。
白马如云,偏坐金鞍,梅灵汐一袭银色甲胄,芙蓉面上一点朱砂似血红,眉眼如画剑如虹。
“攻城!”
一声令下,攻城车轰轰驶来,尘土飞扬间云梯直挂。
白刃之上血迹斑斑,血雾纷飞最挡眼。
轰隆一声,城门洞开,早就隐蔽在敌军中的细作让城门洞开,明王军如同潮水一般涌入。
兵车辚辚,战马萧萧,雪骑破尘埃,银光如星,梅灵汐纵马皇城中,持剑便将来战之人斩于马下。
流血成海水,英雄自此出。
金殿之上,方灵昀面色苍白,修长的双手交叠在一起。
纵然兵临城下皇权倾倒,方灵昀却也觉得一切索然,他看着已然积了灰尘的金殿,只是静静等待着。
忽闻喧嚣近,便见沉重的殿门轰然中开,盛大的阳光如同开闸了的洪水,争先恐后地涌入殿内。
剑尖指地,梅灵汐缓步踏入这衰败的金殿之上,烟尘四起迷蒙遮掩。
“你果然在这里。”
梅灵汐淡淡道。
方灵昀抬头,原本运筹帷幄的他在见到梅灵汐的那一眼,却也不得不感慨。
当真厉害,自一无所有走到了一军将领的地步,让原本最是无能的明王军走到如今的强盛,一举攻破了昔日的皇朝。
就像曾经的他一样,从一无所有的地底,举步维艰地爬了上来,害了不知多少人,他的恩人,他的敌人,还有许许多多的素不相识之人。
“梅扶雪呢?”
梅灵汐问道。
一句话似乎刺痛了方灵昀,他的喉头上下动了动,好久才吐出一句话来,“她死了。”
多年的纠缠就在此刻,化作尘世烟尘。
梅灵汐垂下眼眸,挡住了眸间情绪。
正是梅扶雪暗中阻挠方灵昀,才能让她更快地攻入皇城,就在城破的前夜,她想带她走。
却发现她已然睡了,唇畔鲜血淋漓,美丽的容颜憔悴。
一身华丽的宫装,云鬓之上珠翠交叠,耳畔明月珍珠也黯然失色,手中握的事是皇城的城防图。
长剑破空,直指方灵昀胸膛。
“你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方灵昀不慌也不忙,审视一般地看着梅灵汐,一字一句地仿佛下着诅咒一般,“我且在地下看着,你的下场。”
下一个呼吸,他已然就吐血身亡,他凄然地笑着,笑声响彻这座寂静的殿宇。
他喝的,是同梅扶雪喝的同一种毒药。
已无生机的身体颓然倒地,激起尘埃飞扬。
梅灵汐深呼一口气,深深地闭上了眼。
*
今日,晋朝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年号景平。
洁净湛蓝的天空之上是浮云万千,浮云之下是苍生万万。
“梅灵汐算个什么玩意,也配当得丞相。”
梅灵汐闻言,脚步倏然停下,嘴角戴上一丝冷漠的笑意。
听声音,正是皇帝的岳父,常平湖。
正好,今日战事已平,周晋也已告一段落,正好就可以收拾收拾在打仗之时没来的收拾的人了。
素白的双手推开门,在阳光落进的一瞬,屋中人都是一震,尤其是常平湖,脸色瞬间都没了血色,腿一软,幸亏旁边的心腹眼疾手快,这才没让他摔在地上。
“正好,都在。”她扫视过去,就见有以常平湖为首的一干人等,故意放慢语气,“我正有事要同诸位核对核对,还望你们配合。”
常平湖方才嚣张气焰没得干净,声音发颤,“不知丞相大人来此,是有何事……要吩咐……吩咐?”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如今梅灵汐已任丞相之职,又兼帝师之位,没人敢惹她不悦。
如今眼下来者不善,俨然就是要清算人了。
他们都是常平湖的党羽,自是怕得很,心一下子全都悬到了嗓子眼,冷汗涔涔。
“我哪敢吩咐国舅大人啊?”她斜睨着常平湖,声音压低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常平湖才接着说道:“大人客气了,我虽为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