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去世,新帝登基,年号未改,来年春,才改元永徽。
永徽元年五月,是先帝的祭日,新帝李治驾临感业寺,为先帝上香祈福。
这一日,整个感业寺都如临大敌,紧张不已。
主持一早就吩咐了各个管事尼姑,一定要看好先帝的嫔妃们,绝不能让她们乱跑乱走,打扰到新帝。
感受到异于平时的严格看管,武媚娘确定寺里将有什么大事发生。
再一想今天的日期,她明白了李治要来。
往常上午,她们这些尼姑要做早课,今天改成了劳作。
一群人聚在后院前方的空地上,做着管事尼姑分配的活。
有洗衣服的,有晒被褥的,有舂米的,也有做针线活的。
看到管事尼姑转身去喝水,武媚娘站了起来,把手中的针线放在凳子上。
来到她旁边的叶才人跟前,对她耳语几句,就悄悄地离开了。
叶才人这一年,跟武媚娘的关系,谈不上能交心,但还算亲近。
时间真的能让人改变很多,在她身上,再也不见刚进宫时的倨傲和天真。
为了活着,为了活得更好一点,她也学会了放下身段,去讨好迎合别人。
来感业寺后,她是第一个主动靠近武媚娘的人。
刚开始,她很不理解武媚娘的行为,她一直觉得武媚娘这人很神奇,其行为总是出乎她的意料。
后来,她发现武媚娘还有家人来看望,就存了私心,希望通过武媚娘家人给自己的家人传个口信。
结果是可喜的,她阿爷阿娘收到信后,来看了一次她。
她很开心,心里万分感激武媚娘,所以平时武媚娘需要她帮忙时,她从不推辞。
主事尼姑喝完水回来,发现武媚娘不在,就问叶才人:“武才人去哪了?”
“她去如厕了,一会就回来,”叶才人恭敬地回道。
其实,武媚娘刚才并没有告诉她去干什么了,这是她替她找的理由。
武媚娘平时劳作很积极,从未搞过事情,跟主事尼姑们的关系也搞得很好,所以很得她们信任。
闻言,主事尼姑信了,就没有再追问,而是默默转身,去监督别的尼姑干活。
再说武媚娘这边,悄然离开感业寺的后院,来到与前殿相连的走廊。
走廊前面有一方池塘,池塘里种满了睡莲,此时正值花开,朵朵粉红浮于水面上,煞是好看。
她猜测李治上完香后,主持会带他来这里,因为这里人少,还是感业寺里风景最好的地方,适合赏景。
果然,她刚来到转角处,就听到了主持给李治介绍莲花的声音。
装作不知前方有人,她迎面走了出去。
当她出现时,一行人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而她的目光只锁定了李治,看向他的神情先是惊讶,而后是惊喜中带着一点幽怨和思念。
赏景被人打扰,主持脸色难看,看清闯入者是武媚娘后,赶紧对她使眼色。
但武媚娘只顾着看李治,根本没看她,她不得不大声呵斥道:“快退下!”
好像被这声音惊醒了一般,武媚娘低下眼眸,赶紧弯腰对着李治行了一礼,又飘然离开。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
看到她离开,李治连忙向前走两步,伸手想挽留她,并开口道:“媚……”
忽然意识到,周围还有很多人,他的行为不妥,就住了嘴,最终没有喊出武媚娘的乳名。
“这女尼误闯此地,扰了陛下的兴致,是贫尼管教不严,请陛下责罚,”主持在武媚娘离开后,赶紧请罪道。
李治摆摆手,心不在焉道:“无碍,师太不必自责。”
他还在想着离开的那抹倩影,根本没注意到主持的诚惶诚恐。
因为心里装着事,他没心情继续赏景了,对着身边的内侍说了声:“回禅房休息。”就转身带头离开,然后内侍和护卫紧随其后。
回到后院,武媚娘继续做她的针线活,主事尼姑见她回来,满意地点了点头。
结果,还不到一刻钟,主持身边的得用尼姑匆匆赶来,对着武媚娘道:“主持有请!”
武媚娘只能放下手中的活,跟着这个尼姑走。
剩下的尼姑们见此,面面相觑,等武媚娘的身影看不见后,开始窃窃私语,小声地讨论着主持为什么找武媚娘。
主事尼姑反应过来,扫视一圈,厉声道:“赶紧干活。”
她们才停止讨论,继续手上的劳作。
跟着这个尼姑走了一段距离,武媚娘发现,这不是去主持禅房的路。她正想开口问问,她们就到了门外有内侍守着的一间禅房。
原来是见李治,她想着今天肯定会见到李治,但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