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的镖局坐落在西市的南面,两扇黑金的大门,上面悬着块匾,上书“福安镖局”,门口两边各摆着个威风凛凛的石狮,可谓派头十足。
镖局里边有供会客议事的大厅,摆放各类兵器的兵器房,兵器房前的空地便是镖师们素日里练武的地方。
顾陵在王总镖头的引领下来到兵器房前,六七个镖师正在活动筋骨,其中一人远远地看见顾陵,便侧身躲到了角落。
顾陵察觉出了那鬼祟的身影,但只佯装不知。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赶出姜府的林俊,因林景再三求情,林俊认错态度好,姜老爷又念着他们祖上的功劳,便把林俊安排到了镖局做个三等镖师。
镖局里的镖师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幕,但都明白林俊是因为犯了大错,得罪了姜大小姐,才被赶出姜府的,因此并不怎么待见他。
林俊经此一事,心灰意冷,不过只是有一日没一日的在镖局里混着。
昨日他听人说镖局里要来一个新教头,怎么也没想到这新教头是顾陵。
他们以前在姜府时,好歹算平起平坐,如今他沦落至此,顾陵反成了他的头头,他见了还得向他拱手做揖问安。
林俊不知如何面对顾陵,又怕被报复,此时若要跑,又太明显,只能背过身,冷汗直冒地僵在那。
那空地里剩余的五个镖师,年纪最大的不过四十,最年轻的方到弱冠之年,皆是长得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
他们昨日便收到了风声,说是上边派了个教头来指导他们。他们还琢磨着是哪路英雄豪杰,不料却是个唇红齿白的小白脸,真正是令人失望。
又有人听了些小道消息,说顾陵是攀上了姜家大小姐这高枝,才受到了重用,对顾陵便愈发有些不屑。
“诸位,这便是新来的顾教头,顾教头年少有为,神功盖世,能得顾教头指点一二,是我们的福气。”王总镖头一边指着顾陵,一边热情的介绍道。
众人听王总镖头这话说得谄媚 ,想着王总镖头不过忌惮着顾陵是姜老爷那边亲自派来的人,才如此给他面子,心里皆有些不以为然。
但到底是初次见面,还是齐齐抱拳向顾陵行了一礼:“见过顾教头。”
林俊站在最后,也跟着大家行礼,头却垂得低低的,就怕顾陵认出他。
“诸位好。”顾陵抱拳回了一礼。
一位三十来岁的吕姓镖师,开口道:“听闻顾教头以前在东家宅里当值,我们这新来了位林镖师,以前也是在东家宅里当值。不知道顾教头与林镖师认不认识?”
林俊一边听着吕镖师的话,一边恨不得把他舌头拔了。
顾陵微微抬起眼皮,看了看林俊,又看了看众人等着看好戏的表情,颇是令他们失望的不发一语。
甬长的缄默,还有顾陵似怒非怒,充满威慑的目光,让吕镖师陷入了尴尬与无所适从中。
他如脚底长刺一般立在那,不禁后悔起自己不该多嘴。
其余几个镖头在顾陵的扫视下 心里也颇觉不安。
王总镖头素来圆滑,见顾陵的威也立得差不多了,适时地做了个请:“顾教头,咱们到后院去看看。”
“王总镖头请带路。”顾陵终于收回了唬人的神情,从从容容地跟着王总镖头往后院去。
这后院约摸有五间大房,王总镖头一家住在南边的三间,北边的两间基本都闲置着,如今顾陵来了,便收拾了其中一间给顾陵住。
姜嬛前日便派人过来打扫布置过了,推开门来,眼前的木桌,鼓凳,书案,书架,衣柜,甚至是床的位置,枕头被子的颜色都与他在姜府的绿竹斋一般无二。
顾陵此前并不知道姜嬛已背着他安排好了一切,如今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颇为震撼。
他从前总觉得姜嬛缺点心眼,并未真正将自己放在心上,眼下却觉她对自己确实是温柔体贴,情深意长。
她把这屋子装扮得跟绿竹斋一样,是怕他来了镖局后会不习惯吧!
这世上,再没有人能这般为他考虑,对她这般好了。也不枉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包括身家性命。
“顾教头看看这屋子可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又需要添置些什么?”王总镖头道。
“不必了,谢王总镖头,我很满意。”顾陵心里念着姜嬛,说这话时,嘴角上扬,早没了适才那慑人的气势。
王总镖头见他如此“心胸开阔”,又多了几分欣赏,指着南边的屋子道:“王某与小女就住在那处。”
南边的屋子与他这不过只隔了道廊子,但廊前栽了几丛风竹,又有花木点缀,他若不越过廊子,也看不见南边屋子的情况。
顾陵早就听闻王总镖头有两个未出阁的女儿。想他故意说起女儿,是怕他不守本分,去叨扰他的两位女儿,当即表明态度道:“王总镖头放心,顾某素来不喜欢串门。”
王总镖头听到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