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5路公交车,是依托于1路线路运营的夜班公交车,换言之,就是跟晚间版的1路车。
从火车东站起始,沿着景都的中轴线,横穿整个城市,最后停在坊郊。
从坊郊下车,步行七八分钟左右,就能拐到垃圾山。
夜5路首班发车在晚上十点,从22点到次日凌晨3点,每隔半小时发一次车。
肖祈每天结束俱乐部的打工后,都会在公交站牌底下等夜5路。
到家需要四十分钟,车票一块五。
肖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现在是22:51。
第二班车快开到他这里了。
22:57,夜5路来了。
车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乘客。
肖祈上车,在卡机上刷了一下公交卡,往车厢中部走去。
又看见那个男人了。
肖祈状似寻常的一眼扫过去,视线没有过多停留在男人身上,云淡风轻的在靠近后门的座椅上坐下。
公交车关上车门,缓缓离开站牌。
红灯区的夜生活刚刚开始,喧闹嘈杂,人声鼎沸,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肖祈偏头,玻璃车窗倒映着车内的景象,隐隐约约,混合在车外的霓虹里,交相辉映。
他眯起眼睛。
一个月前他见过这个男人。
穿着黑色皮衣,皮衣只有上半部分,下半部分是看着很粗糙的毛,头发是纯黑色的,干枯毛躁,像是顶着一头枯草,看起来接近四十岁。
给人的感觉,风尘仆仆。
他拉着一个很大的黑色牛津布行李箱,布的表面多处破皮,看起来磨损严重。
这种装扮很常见,赶火车大巴车的人经常都是这样的灰扑扑。
可是,一个月前,这个男人一直坐到了终点站。
肖祈记住了他,他无意多管闲事,只是一个带着明显舟车劳顿疲惫的男人,拉着一个特别大的行李箱,深夜一个人坐公交车到坊郊。
太反常了。
他打算今天留意一下男人要在哪一站下车。
男人又是一路坐到了终点站。
终点站时,车上只剩下五个人。
肖祈跟在男人身后,前后脚下车。
男人单手拎起箱子,箱子似乎很重,站在他身后的肖祈伸手帮了一下,男人声音低沉的向他道谢,眼睛直勾勾的射向肖祈。
目光很尖锐,像开刃见血的匕首。
冰寒狠戾。
肖祈皱了一下眉。
这种眼神太突兀了,不应该出现在一个衣着破败不堪的人身上。
未等肖祈做进一步的反应,男人已经走下了车,接着,拉起行李箱,快步的朝着夜色深处中走去,很快,就消失在肖祈的视野里。
肖祈愣了愣,转身向家走去。
今天是周四,明天周五,学校会早点放学,他明天可以提前两个小时回家。
后天是平安夜。
一进家门,肖盼颠颠地跑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红艳艳的苹果。
“哥!给你!”
肖祈看了看手里的红苹果,到自来水底下敷衍地冲了几下,咔嚓咔嚓吃起来。书包放在椅子后,问肖盼:“快十二点了还不睡觉?”
肖盼期冀的看着他:“哥,我平安夜想去市里玩!”
肖祈一边啃苹果,一边翻白眼:“玩玩玩,就知道玩,你作业写的完吗?”
“作业我可以在学校就写完!”
“我留的题呢?”
肖盼扁扁嘴,他虽然只有七岁,但他也知道,他哥这是拒绝的意思,他负隅顽抗,从书桌上拿出几个练习册,递到哥哥面前,说:“哥,那你现在给我画题吧,我这俩天晚点睡”
肖祈拒绝:“不能熬夜”
肖盼撅起嘴,满脸不高兴。
田秀梅从客厅穿过来,弱弱地为自己的小儿子争取:“小祈,要不,后天就让小盼玩一会儿吧,他才七岁,不用这么努力的”
有人帮自己说话,肖盼立刻一蹦三尺高,窜到妈妈旁边,兴高采烈起来。
母子俩一同看向肖祈,脸上是同款的期待。
肖祈气闷。
他走上前,揪着肖盼的衣领把人直接提离地面,恨铁不成钢地说:“我都不用拿别人来跟你比,你就跟我比,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恨不得每分每秒都拿来学习,都不用别人管,你看看你…”
被迫腾空的肖盼四肢乱蹬,他不甘示弱,大胆反抗,呼叫援助:“妈!妈!救我!哥他又要打我了!”
田秀梅慢悠悠地走过来,象征性地拉了拉肖祈的胳膊:“小祈,放下他”
肖祈见好就收,正打算松手让肖盼自由落体。
突然,他灵光一闪,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