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
她是美玉,没有瑕疵的那一款。
所有身体康健的人,都比裴君琅要正常。
他是异类,被人贬低、嗤笑、看不起的存在。
他自惭形秽。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也在衣袖的遮蔽下,不由自主收紧。
许是眼前的裴君琅脸色变得愈发难堪,比往常要苍白许多。
叶薇终于意识到她的好意给裴君琅带来了多大的困扰。
她急忙后退,把那块糕囫囵咬到嘴里,小心咀嚼。
“抱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糕……真的很好吃。”
她越说越小声。
一心想要对裴君琅证明她的好意。
可是,在仓皇间,叶薇忘记了。
她吃的糕,碰过裴君琅的唇角……
而糕点已经入了口。
含在女孩儿红润的樱唇细牙间。
裴君琅没有提醒她,耳尖莫名一烫。
随即,他抿唇,冷漠地喊青竹:“送客。”
裴君琅不想看到叶薇,他要她立刻滚出他的目光所及之处。
叶薇抱着那一碟糕,被青竹用剑“客客气气”地请出了院子。
桐花在覆雪竹林外来回踱步,一抬头,看到自家小姐全须全尾地出了门,大喜过望:“二小姐,你可算出来了。”
叶薇半点都没有被人赶走的尴尬,她抱着糕,笑眯眯地咬了一口,还不忘给桐花塞一口。
“吃糕。”
桐花一嘴的担忧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嚼巴嚼巴糕点,她总算有嘴说话了。
“二殿下,很不好相处吧?”
叶薇想到那个色厉内荏的少年郎,鼓了鼓腮帮子:“人不坏。”
“但他手下人凶得很。唉,奴婢实在想不通,二小姐为何非要去招惹他?”
“因为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叶薇笑得眼角弯弯。
“想要的东西?二小姐想要什么?”
“秘密。”她又塞了一块糕给桐花,“知道的越少越长寿,我是为你好。”
“嗯!奴婢都听小姐安排。”
“真乖。”
主仆俩嬉笑着,沿着一重重深宅月洞门,回了枫华院。
不远处的松柏枝头,树影婆娑。
抱剑倚树的青竹目送叶薇归院,又踢踏枝桠,悄无声息回了居所。
洞开的门窗,寒风大作。
裴君琅身上那一层鹤氅重新覆于肩侧,他仍是待在原地,面无表情地饮茶。
直到青竹单膝跪地,复命:“主子,叶二小姐已平安回院。”
裴君琅没有对此事做出任何回应。
他仿佛听不到声音,静坐良久,漠然地挥手。
“退下。”
“是。”
青竹遁离小院。
风声依旧萧萧,裴君琅滚动木轮椅,亲手关上了窗。
居室再度归于沉寂,没有一丝一毫人气。
他想,叶薇今日受了惊,往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这样很好,没人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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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家灯会。
山水图自走灯自山脚一路点到山顶,挂满了歇山顶的瞭望塔。
黑峻峻的深山密林燃起一豆豆光,烛火流彩,美轮美奂。
此处由皇家禁军设下路障,只允许世家子女与皇亲国戚通行,州府百姓只能在远处遥遥赏灯,沾一分喜气。
瞭望塔的密室内,坐着四名世家的尊长。
他们特地掩人耳目,在此地聚首,商议要事。
机关客鲁家的掌权人鲁明,放下手里盘的桃木球,忧心忡忡地说:“今日陛下的话,尔等都听到了?”
“呵,早在叶家叛变、报效皇室的那一日,我就预料到了。他看重小利,一心要进官场谋个前程,最后搭进去的就是咱们的命。”
说话的人是百蛊君谢家的家主谢闻。
他似是动了火气,手里的蛊虫感受到主人家的戾气,从小瓮里爬出来,嘶嘶吐着气。
谢闻心疼地亲了一下百足虫,指腹一下又一下地抚摸虫身。
谢闻的话不无道理。
自打赫连家销声匿迹以后,八大世家仅剩下七个。
原本他们同仇敌忾,一块儿抗衡皇权,大家都能扬眉吐气,分到一杯羹。
可偏偏有人不满足于自家分到的那块糕饼,总是野心勃勃想得到一块更大的。
于是,周家先和皇帝裴望山联姻,独得后位。
叶家也不甘心,入了仕途,爬上户部尚书的高位,在朝堂里有了话语权,成了天家的奴。
这样一来,他们世家的心就不稳了。
皇帝放出了饵,想要诱更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