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烟手上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的枝丫,杀意凌冽,一双又大又圆的杏眼直勾勾盯着远处的裴寂竹,他走得很慢,但今天泠烟格外有耐心。
等到他走近,泠烟挥动树枝,地上的雪沫被强大的剑气带起,形成了一道高大的雪雾屏障,将裴寂竹狠狠吹倒在地,他倒在雪里,手上的罗盘淹没在雪里,他伸手摸到罗盘举起来,气若游丝地道:“它可以找炎陨……”
泠烟即将落下的树枝在半空停滞,灵力顿时收敛殆尽,“这是什么?”
裴寂竹艰难地想站起来,但身上实在没有力气,索性坐在地上,把罗盘递过去,“这是孟浮玉给我的罗盘,他说能找到炎陨。”
泠烟接过罗盘捣鼓了一会儿,看着上面不断流转的红色印记问:“这又是什么?”
“我的血。”裴寂竹晃了晃脑袋,头上的雪簌簌落下,模样像一个白净的雪人。
泠烟盯着手中的罗盘忽而想起之前孟浮玉说过昆仑仙君有一个能够寻找炎陨的神器,据说是堕神的贴身之物,但为什么一直没有拿出来可能就是因为缺了一样重要的东西,而这东西就是被炎陨寄宿过的躯体血液。
这么好的东西他竟然情愿给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病秧子也不给自己!
泠烟从罗盘上移开的目光落在裴寂竹身上,扬了扬手上的罗盘,反手放进了玄机袋,“反正你拿着也没用,不如给我。”
裴寂竹坐在地上只字不言,澄澈幽暗的双眸里倒映着泠烟的身影。
风雪这么大,泠烟真怕他冻死在这里了,捡起自己刚才扔掉的树枝递过去,“起来吧。”
“谢谢。”裴寂竹伸手握住那根树枝,天空乌云诡谲,像是随时会劈下来一道雷,泠烟俯身站在他面前,胸口的两根襟带飘飘,扫过他握住树枝的手。
泠烟用力把他拉起来,有些不明所以地“嗯”了声:“什么?”
裴寂竹开了口,声音比起之前稍微温和了一点,或许是因为太冷的缘故,隐约带着一点颤音:“昨天晚上,谢谢你。”
泠烟摆摆手,浑不在意,动动手指把前方台阶上的雪扫干净,说道:“想必你哥哥已经跟你说过了,这诺大繁华的京城里妖物不止一个,想要全部铲除肯定要费些时日,你没有灵力也没有佩剑回去起不到任何作用,还是留在这里好好养伤才是最重要的。”
裴寂竹的脸色僵硬了一瞬间,冰冷的手攥紧了手中的树枝,他没说话,也或许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于捉妖他确实起不到任何作用,以往别人都会避着他说,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当面点出来。
泠烟说完没有听到回话,转身回头看才发现裴寂竹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后了好远。
少年长身玉立,漫天飞雪做陪衬。
泠烟觉得他比孟浮玉更适合这里,性子冷淡,待人疏离有度,周身总是隐隐笼罩着一层阴郁感。
她跟孟浮玉相处了百来年,性子多少跟他有些相似,不喜欢平添麻烦,若是裴寂竹去了,说不定还要顾着他,这样出城的进度就又慢了。
裴寂竹不知道在想什么走得很慢,泠烟刚才瞥见他的袖口沾着血迹,想必是伤口又裂开了,暮灵距离皇城隔了数千里远,寻常的千里符和法阵只能缩地百里,照裴寂竹这个速度,怕是明天早上都到不了皇城。
真是麻烦。
泠烟从玄机袋里拿出一张空白符纸,双指夹着纸张,用灵力在上面写字,完事后抬手一扬,“去。”
“在做什么?”裴寂竹站在旁边,看着飞远的符纸。
“跟你兄长传信,”泠烟解下腰间的玄机袋塞给他,少年的手冷的像一块冰,她哆嗦了一下收回手,说道:“这里面都是我的法器和符纸,你的灵力虽然不多,但是驱动它们绰绰有余。”
裴寂竹看着手心端端正正的锦囊,锁口的穗子上缀着一颗紫光珍珠,锦缎上的图案是用粉紫色的绣线绣的一丛桂花,桂花本是金黄色,可粉紫色的看起来竟然还格外好看。
“这是玄机袋,里面可以放很多东西,你以后要是看见了什么有用好看的东西就放在里面,我改一改说不定还能发现其它用处,”泠烟说着,半点没发现裴寂竹逐渐温和的脸色,“对了,里面的符纸不是用不尽的,你要是用完了就跟我说,我再给你画,法器你现在暂时别用,容易遭到反噬。”
裴寂竹有些愕然,问道:“以后?”
“是啊,送给你了,等过段时日我再送一样别的东西给你,”泠烟伸手拂掉他肩上的雪,语重心长地说:“所以在找到炎陨之前你可千万不能死了。”
裴寂竹看了眼她给自己覆雪的手,白皙纤细,指甲修剪得当,手腕上戴着一对双环玉,动作间发出轻响声,垂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玄机袋。
除了兄长,泠烟是第一个希望他好好活着的人,旁的人大多是盼着他死。
他点点头:“好。”
泠烟:“那你一定要帮我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