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一处医馆门口,少女浑身脏兮兮的,如今尚是早春,她穿着一件薄薄的衣裙,衣裙经染血后变得乌黑。
她约摸十来岁,骨瘦如柴,背脊凸出。她蜷在地上,脸上也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少女微微张开眼,双目无神,看着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
四周围来不少人,人挤人的场景让汤宝儿想到了灯火会那晚,她有些害怕地往连夷身边靠了靠。
连夷垂眸,他伸出手将小姑娘揽到身前,牵着她的手,搂着她的身子。而他身后站着福叔等一干汤家家奴,皆一脸警惕之色望着四周。
汤宝儿紧紧拉着连夷的手,面上的不安散了许多,她贴着连夷,转头看向那少女。
不少人看清少女的面容,开始议论了起来——
“这姑娘我见过,听说是白玉楼出来的,这才十岁吧?好像就已经挂牌了。”
“就是从那儿出来的,叫香杏,啧啧,躲远点,真脏。”
“看!白玉楼的人来了!”
人群中分出一条路来,一位涂脂抹粉的美貌妇人带着一群打手走了过来。那妇人看着香杏这般惨样,只勾唇一笑,眉目间是糜烂的风情:“香杏姑娘,还逃不逃了?”
她抬头看了看医馆的牌子,红艳的嘴唇牵出一抹得意的笑意:“你四岁就被你那赌鬼爹卖进了白玉楼,卖身契在我这儿,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你还能跑到哪里去?”妇人招招手,便有凶神恶煞的打手上前,掐着香杏的后颈,将她如拎小鸡一般拎走了。
白玉楼的人离开后,医馆前的人也都逐渐散开来。
汤宝儿抱着连夷的手,面上是懵懂的神色。她抬头看着连夷,好奇问道:“大哥哥,白玉楼是什么地方?”
“白玉楼都不知道,你还真是......”井明时条件反射要发出鄙夷的声音,只是她的话语戛然而止,脸色慢慢转红。
汤宝儿看懂了,原来井家的千金小姐也不知道白玉楼是什么地方。
井明玉说道:“我们继续逛吧。”
“大哥哥。”人群散去,汤宝儿逐渐放松了下来,她捏着连夷的手指,一蹦一跳:“刚刚那个人好可怜哦,她身上都是血,眼睛都肿了。”
“才刚来找她的人,会给她找大夫吗?”她追问。
连夷才张嘴,一旁的井明真便抢先道:“怎么可能给她找大夫,看那样子,还要带她回去接着打。”
汤宝儿睁大了眼:“真的假的?”
井明时插话:“接着打,那不就打死了吗?他们为什么要打她?”
井明真看着比自己小的两个小姑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他年纪大一些,隐隐约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该要如何说出口?
“好了。”井明玉神色不豫,语气也是罕见的严厉:“休要再提,若是不想逛了,咱们便打道回府去。”
几人唬了一跳,忙噤声不敢再提。
接下来的游逛,汤宝儿都有些心不在焉,路边的吃食竟也不能勾起她的兴趣。她捏着连夷的一根手指,低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连夷垂眸看她,只能看到她头上的珠花,以及她浓密的睫羽,像小扇子一样。
他抬眼看去,井明真勾着井明玉的肩膀,笑着插科打诨,眉目飞扬,神色愉悦欢快。
再看井明时,她被乳母哄着吃了些东西,看上去竟也是兴致不高的模样。
“大哥哥......我......”汤宝儿忽而抬眸看他,脸色绯红,目光躲闪,面上有扭捏之色。
她小声开口:“宝儿想要小解。”
连夷一怔,他往后看了看,跟着的全是五大三粗的家奴。他目光一转,看向井明时身边的乳母。
汤宝儿被托付给了井明时乳母,准备带她去附近的路厕。
“小时姐姐,你要一起吗?”汤宝儿被乳母牵着,看向井明时,眼里闪着明明灭灭的光。
井明时下意识想要拒绝,却看汤宝儿抬了抬眉,像是在暗示她什么。
“......行吧......”井明时同井家兄弟只会了一声,便由乳母牵着去往路厕。也不知道汤宝儿这个胖乎乎的丫头又要打什么主意,她姑且跟去看看。
连夷看着三人,目光微动:“等等。”
他回首看了一眼,又回正身子:“我与福叔陪你们一起去。”
“啊?”汤宝儿有些意外,她结结巴巴开口:“这......这不太好吧?”
连夷静静看着她:“我们只在远些地方等着。”
他目光深邃,像是洞悉了什么,汤宝儿沉默了片刻,到底没再张嘴了。
最近的路厕在一处巷中,福叔亲自去探查了一番,见没什么异常,便同连夷守在巷口。
乳母带着汤宝儿和井明时去了巷中。
连夷站在巷口,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