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黑眸的女孩眼中似有一团火,里面满是厌恶,和平日里亲近又快乐的光截然不同:“西泽尔,你就是个混蛋!一个easy girl,原来你就是这样看我的?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
金发碧眼的俊美青年猛地惊醒起身,然后因为虚弱再次倒在床上。
又梦到她了。
他当时,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青年喘出口气,用手背摸了一下滚烫的额头,面色苍白地听仆人按了铃,随后家庭医生走了进来。
“先生,该打针了。”穿着白大褂的华裔医生说着,打开药箱,从中取出橡胶手套,将器具一一消毒过后,将颜色古怪的冰冷液体打入了西泽尔的静脉。
体温还是很高。什么都看不清。
脸色透明得像个泡沫的青年空茫地望着天花,因为药效,头脑一片空白,偶尔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同样只能抓住虚无。他摊开掌心苦笑一声,听着医生低声吩咐仆人用药事宜,服药之后,便再度昏昏沉沉地陷入了睡眠,丝毫不知自己的通讯软件仍旧停留在姜露的页面上。
姜露自然也不知道这一点。
此刻她正慵懒地躺在床上,边涂指甲,边和阮乐意煲着电话粥:
“我记得这事!”阮乐意大笑,“当时我们整个圈子留学生都觉得你可飒了哈哈哈,大家平时出门在外没少受委屈,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大多都忍了,难得看到敢正面刚还把对方骂得头都抬不起来的国内女孩子,好多都发朋友圈说爽。哇我还记得当时周围的外国人全都傻了,懵了一会之后居然开始给你鼓掌……”
姜露也笑:“那我可真是靠他们一战成名了啊。不过和西泽尔免了吧,不太现实。就算他真有那个意思,我也不想在男女关系上处理文化代沟,那太麻烦了。啊,说起这个问题——我叔叔这次介绍的相亲对象还行,姓涂,叫涂英东,相处一下,要是合得来可能就他了。”
阮乐意咦了一声:“这名字有点耳熟,我转头帮你查查……关系差不多了记得带来,我帮你把关!对了,你妹现在还跟家里闹别扭吗?”
姜露笑:“还闹着呢,小女孩,等放暑假就好了。”
两人说罢一起沉默了一阵,唏嘘不已。
姜露家里情况复杂。她生母早逝,父亲再婚,有一兄一妹,哥哥姜焱是领养的,现在是姜氏宏华集团的董事;妹妹姜雪则是继母生的小女儿,家里疼得不得了,向来要什么有什么,脾气有些骄纵。不过姜雪这次闹别扭倒并不是针对姜露,而是那个明明没血缘关系,却要分走许多家产的冷脸大哥——
姜雪才十三,甚至没成年,以往和姜焱关系并不差。这次动辄给大哥使脸色,甚至当面说他“你才不是我家人”,姜露多少能感觉出来,其实是继母何诗音对继子有了想法——
容貌和脾气一样娇的小何太太快生了,私下看过,这胎是个男孩。
先前她虽对姜焱进董事会有想法,但姜家这一代没别的男丁,便觉总要有个男的主持大局。这会有了男孩又是亲生子,想法就变了。
阮乐意:“唉,你继母……关键还是看你爸怎么想。不过怎么都比我们家好啦。你看我们那阮老头,我妈生了我一个就不能生了,他为了要男孩,私生子一个接一个往外冒,就这几天,又有女的把孩子送过来了,我简直疑心他想以一己之力开个阮氏幼儿园,总有一天大中小班都要开全了。你爸算挺洁身自好的了,就是莫名其妙的,子女关系搞得比修罗场还修罗场。”
姜露深以为然。可不是吗?同父同母,同父异母,异父异母——这下都要在她家凑全活了。
挂电话后,女人吹了吹指甲准备睡觉,岂料卧室门先被敲响了。她起身去开,看见姜雪抱个枕头站在那,噘嘴看她,眼里有点委屈,一看就是在楼下亲妈那碰了壁,离家出走到她这来了。
“我要和你睡!”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脸蛋和眼睛都红红的,“我洗好澡了……”
哎呀,这小娇娇儿,怎么今天不说她讨厌了啊?姜露被妹妹撞了满怀,有些心软,给她盖了空调被,心想这小东西再裹一层面包糠,隔壁家小孩都馋哭了。
“姐,姐姐——!”小姑娘瓮声瓮气地哼哼,“我不想要弟弟,我最讨厌弟弟了。”
姜露摸她脑袋,忍不住逗了两句:“咦,不是最讨厌我了吗?居然有人能超过我?”
“没有超过!还是最讨厌你!”姜雪的声音慢慢变小,眼皮开始打架,“我骂了火火火。他会不会讨厌我……”
这个最小的妹妹喜欢把大哥的焱字拆成三个火叫,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不过讨厌……倒不至于的。姜露拉了灯在黑暗里想。姜焱可能根本就没把这事放眼里。
翌日。
送了姜雪去上学,姜露坐在自己的车里,看着手腕上莫名多出的金属色手环,表情有点飘忽。
头疼。一觉醒来手上就多了这玩意,严丝合缝,折腾半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