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头,果然沈辞正在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她,期期艾艾着指了指凳子,“你坐。”
盛扶京恍惚间,还以为又回到了小时候,她们小孩子充作大人过家家。
而沈辞,却是真心实意着的要招待她。
“好。”她依言坐下,沈辞也立刻跟着坐了下去,二人面对着面相看一眼,沈辞忽而瘪了下嘴。
盛扶京忙着将食盒子打开,余光却瞧见沈辞离开了石凳,弯下了腰,十分费力地将那石凳一点一点地挪到自己身边。
这样,她们就可以坐在一起了。
沈辞满意地坐下。
……乖死了。
这人就在身旁,盛扶京顺手便是偏了偏头,在他下巴上啵了一下。
沈辞瞪大了眼睛看她,下巴却被盛扶京伸手扭着,将脸转向了桌子。
“吃饭。”她剩了两碗小粥,又把带来的饭菜搁桌子上,将筷子塞进沈辞的手中,“这些你爱吃吗?”
她反正已经是饿了,自从早上起来演了那么一场大戏过后,可是什么东西都没吃过。当即就夹了一筷子云丝放入口中。
沈辞观察着她的动作,有样学样着把筷子放在手里,也去夹那碗云丝。
只是虽然学着像,也能把云丝夹起来,却不能自如地夹紧,只能眼睁睁看着云丝从他筷中滑落。
沈辞明显僵硬了一下,用侧光偷偷瞄着盛扶京,而对方却正好在看他。
“对不起,我笨。”他极快地将筷子放下,言语之中带了点哀求,“别生气。”
“我不生气呀。”盛扶京只觉着有些心疼,“来,我教你怎么用。”
沈辞其实极为聪明。
他几乎从不与人接触,却晓得察言观色,没有人和他说话,他便偷偷地从那些只言片语里学习。
看一眼盛扶京用筷子的动作,他便立刻能学得八九不离十。盛扶京只消稍微教一教,他便能运用自若,动作之间连一丝笨拙都没有。
如果沈辞能够像平常孩子那样长大,盛扶京都不能想象,这该是个多聪慧的人才。
一顿饭,他们吃得黏黏糊糊,好不容易才各自吃完,盛扶京便起身将东西收了起来。
她已有盘算,边收边说,“我下次来的时候,会给你带一些书,到时候教你读书认字好不好?”
虽说他大概是命不久矣,但盛扶京还是想要试试,若是能有机会找个大夫过来,或者将沈辞带出去好好地看一看,能救他一命便好了。
沈辞只知道点头,他对盛扶京的安排一向是照单全收。
只是,在盛扶京流露出要离开的意思之后,他还是难免涌上了些许难过之情。
但盛扶京是一定要走的,他只能目送着这人离开。
像一只蝴蝶,飞过来又飞走了。
沈辞的眼睛一眨不眨,只是盯着院子里犹犹豫豫的女子看去,随后,又低头,迟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他可以杀死这个女子。
这样突如其来的欲.望如此强烈、汹涌,令人不忽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留下她。
“沈辞?”盛扶京已经出了院子,此刻却忽而回头喊了一声。
沈辞只在屋子里,静静地瞧着她。
隔得有些远,盛扶京看不出他脸上的情绪,只觉得这周围好似忽然静了许多。
她觉着有些古怪:方才还有些燥热,况且又是日头高悬、蝉鸣阵阵的,可就在自己踏出了这院子以后,整个人却是无端地发冷。
汗毛都要立起来的一股悚然之感,逐渐将她包围。
……别是白鹿跟着她过来了吧。
这个念头吓得她面色惨白,后知后觉地瞄了一圈四周,愈发笃定了猜测:没有人气的废院子,里面关着一个不敢出来见人的小傻子。
白鹿她才刚死不久,那她的鬼魂在这种地方,可不是愈发嚣张了。
思及此,盛扶京立刻朗声道:“沈辞,我先走了,以后再来。”
说完,也不管屋子里的人有没有听见,她竟是有些慌不择路的转身离去。
越走越快,几乎是在一路小跑着冲出了这院子,连头都不敢回。越跑越觉得白鹿就跟在她后头索命,一颗心都要崩出了嗓子眼,直到远远地看到雪穗,这才如释重负般地喘了口粗气。
“夫人,你跑什么?”雪穗还在篱笆门的后头,踮起脚尖看向远处的她,“有人追你?”
“别胡说别胡说!”盛扶京晦气不已,只能快步走过去。这回却是使足了力气,还要白鹿过来搭把手,才吭哧吭哧翻过了篱笆墙。
东苑的人气儿活泛,栽种着的树木花草,都长得要更齐整一些。
翻过来的那一瞬间,总算她觉着由阴间回到了太阳底下。
“我总觉得是白鹿在跟着我。”盛扶京攥紧了白鹿的胳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