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烟楼是南楚第一青楼,声名远扬。这儿的客人,向来非富即贵,绝非普通百姓消费得起的,这儿的姑娘才艺双绝,数一数二。
苏小盏再次醒来时,一抹灰白帷幔映入眼帘,光线明亮,她躺在一张挺硬的床上,身上盖着床破旧的棉被,身上的亵衣旧兮兮的,却是干净的。她眉头微蹙,这又是何处?
眼前这处境比先前好上不知多少倍,起码还能躺在床上,可苏小盏心中只有一个“逃”字,不管是哪,先离开再说。
她忍着疼痛,颤巍巍坐了起来,抬手掀起帷幔,屋子不大,一张古朴的床,一个陈旧的衣柜,一张书桌,几个凳,门窗紧闭,空无一人。
她起身跌撞着走到窗前,推开窗俯身望去,此处高约五层楼,楼下有条狭窄小巷,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名黑衣壮汉守着。
注视良久,几名壮汉仍直挺挺站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俨然是驻守的护院。
想到这儿,她突觉头晕目眩,高处俯视太久的缘故,地面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她,她再不敢站在窗前,转身回到屋内。
去门外碰碰运气?想到这里,她蹑手蹑脚朝格扇门走去,四折的格扇木门,她做贼般将门往两侧拉开,动作很轻,耳边仍传来不合时宜的嘎吱声。
苏小盏心里连连叫苦,稍微扒开一道门缝,小心翼翼朝外看。
门外站着两名丫鬟,两人听到动静,齐刷刷回头望着她,六目相对,气氛尴尬,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她咽了咽口水,道:“请问,这是哪?”
这问题丫鬟不知听过多少遍,说道:“烟烟楼,汴京第一青楼!”
“青楼”二字,如晴天霹雳,在一个现代人眼里,说难听点,不是妓院吗?
苏小盏不是个冲动的人,此刻再也她忍不住了,门一推,一掌拍门上。
怒道:“那谁,别让我知道你是谁!往死里打就算了,拿瓶药竟毒不死人,还给人送青楼,这算哪门子事?你等着,别让我再见到你,此仇不共戴天……”
那丫鬟吓一跳,心想,莫不是又疯了一个!她边跑边说:“你看着,我去找秋姐姐!”
“别走,等等我!”这丫鬟声音怯生生地,边说边往外走。
不知道骂了多久,总之,一顿骂后,苏小盏心中解气不少。
待到平静下来,方察觉手心隐隐作痛,是那掌拍得太狠,苏小盏摸了摸手,早知道轻点拍了!
抬起头,看远处站着一个丫鬟,这不是刚才门外的那位?
站得那么远做什么?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看她眼神,很是古怪,莫非刚才的样子,吓到她了?
苏小盏没心情多想,沉下心揣摩同赵千寒先前的对话。
脑海中得出这样一番结论,她是罪臣之女,全家在流放,而且似乎杀了自己姐姐?
那人杀她,是想给姐姐报仇?莫非那人是姐夫?姐夫杀小姨子泄愤报仇?
这都是些什么?总之,真是匪夷所思。
他究竟想做什么?如何摆脱他的掌控?若他想继续折磨她,大可将她囚禁在先前的小黑屋,而非扔到此地。
该不是,自己对赵千寒而言,对他失了兴趣,才扔到此处的?若是那样的话,倒真是求之不得。我这般命若悬丝,稍加折磨也没命,折磨起来多没意思。
没一会儿,一位蓝衣女人匆匆赶来,见苏小盏斜靠在门边,脸色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样,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上前握着苏小盏的手,轻声道:“妹妹,你身上有伤,先回屋歇着,别着凉!”
妹妹?谁是你妹妹?
苏小盏抬头望着眼前的女子,约二十七八年纪,身材丰腴,容貌娇美,任由她将自己拉回屋内,秋姐姐对丫鬟吩咐几句,将房门关上。
苏小盏方才不过是气坏了,不知对方来意,但对方看起来并无恶意,甚至有几分亲切。
苏小盏坐在床边,一言不发,秋姐姐也不恼,她从屋内的架子上取下一只匣子,打开匣盖,红布裹着一团小物,红布层层绕开,中间裹着个小瓷瓶。
秋姐姐将瓷瓶递给苏小盏,说道:妹妹昏迷时,大夫来看过,将这药膏,均匀抹在身上,只需两三日,伤可完全恢复。
“多谢!”
苏小盏接过瓷瓶,一想到赵千寒递给她毒药,手不自觉地用劲,紧紧攥着瓶身。
她向来不喜欢欠人情,她哪怕心里再怨恨,也不会将气撒在不相关的人身上。
秋姐姐站在书桌旁,她将桌面几本凌乱的古籍叠一起,边整理边道:“我姓秋名叶,年长妹妹几岁,不介意的话,可唤我声秋姐姐,咱以后都是这烟烟楼的姐妹,自该相互照应,不必客气。”
苏小盏这才注意到,这秋姐姐说起话来轻声细语,不慌不忙,话音入耳,如一阵清风,令人舒心。
苏小盏道过谢,两人又聊了几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