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娘俩,一个假惺惺,整日装贤良淑德,一个仗着老爷对她的偏爱为非作歹。要让我给她们这对贱人道歉求饶,想都甭想!”
穆老太太着人告知秦月音方才她院中之事,没过多久,穆青岚便哭闹着寻到秦月音,“母亲——”
秦月音瞧着女儿哭闹的模样,再想到穆青绵在老太太院里说的话,一时没压住脾气,冲穆青岚吼了声:“哭什么!”
自从她嫁入这穆家,穆云富便从未正眼瞧过她,如若不是有老太太护着,穆云富才能想起他还有一位正妻。
她没有一刻不在想,如若罗娇死了,只要罗娇死了,在这个穆家,便没有人再让她心生不快。可她又时刻想,如若罗娇真的死了,穆云富定会恨透了她。
巴不得一个人死,却还要纵她活着。
这日子过得才叫一个憋屈。
十年前,罗娇落了胎,她总算扬眉吐气,也让罗娇痛不欲生一次。
如今,穆青绵让她为了十年前之事向罗娇道歉,凭什么?她为她道歉,谁为她这出嫁之后的委屈道歉?如果不是因为她们母女,她何至于活的像个寡妇。
秦月音红着眼,双目中的热火中烧。
穆青岚被秦月音无端吼了一声,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瞪着一双眼睛。她母亲恼恨罗氏,她是知道的,可她从未如此失态,也从未对自己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秦月音回头看向穆青岚,压了下嘴角,道:“岚儿,你先去你外祖家住上几日。母亲不叫你回来,你千万别回来。”
穆青岚没接话,秦月音呵斥她:“听到了没有!”
穆青岚咬牙,想到穆青绵,她说:“我还没叫那个小贱人尝尝我的手段,怎能离去。若我就这么走了,她岂不会以为我是怕了?”
秦月音抬起一根手指戳着穆青岚,“你与她逞一时之快有何用?等她嫁去了袁家,没几年就会成一个寡妇,何愁没有你威风的时候!”
“是,母亲。”
这宅院中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一柱香的时间,罗娇便听闻了穆青绵的事。
她急匆匆带人到穆青绵的院子,只见这丫头片子半点没有着急上火的心思,反倒撒开了欢,同婢女们玩乐起来。
“绵儿!”
青绵脚上的彩色鸡毛毽飞扬,她抬腿,脚顺势一踢,随即听见罗娇的声音。
柳澄和翠暖连忙站直了身,不敢再动。
青绵回头看向罗娇,含了声:“阿娘。”
“绵儿,你好生糊涂,竟自作主张去找了老太太,还将四姐儿推下了水!”
罗娇原本以为穆青绵这次是真的长大了,人也变得乖巧了许多,谁知她竟都是装的。心里拿定了主意,便不顾尊卑伦常,长幼有序。
“你且等你父亲回来问责你。”
穆青绵弯唇笑了一下:“阿娘你说错了,在父亲问责之前,我还要问问他十年前的事情呐。”
“阿娘难道不想问吗?阿娘难道还想像十年前一样忍气吞声,以德报怨吗?阿娘你一身荣华皆源于父亲,可今日一身祸端,不也是源于父亲吗?”
青绵这话将罗娇问得犹豫,张妈妈和柳澄翠暖等一众女仆亦陷入沉默,回味这话之后,更是震惊。
不知是哪位女使小声道:“此乃大不敬啊!”
青绵瞧过去,“这位妈妈,您认为何为敬?”
“尊我敬我者为敬,薄爱我者不敬。”
“绵儿!你在胡说些什么?”终归,罗娇出声制止她:“这些话你在阿娘面前说说便也罢了,万不可说与你父亲听。这些年,他偏爱于你我,亦是很好了。你怎能忘却父恩,如此大逆不道?”
忘却父恩、大逆不道。
青绵听到这两个词,笑了声。她经历了两辈子,最是喜欢记仇,到如今也没变。说她薄情寡恩也好,大逆不道也罢,她只觉得当日之事,穆云富亏欠她阿娘。
绵绵之情不足为重,紧要时刻才见真章。
“阿娘,女儿省的了。”
青绵只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急,罗娇还指着穆云富过活,自然不会理解她的意思。
“只是女儿已经走出了一步,万不可再退缩了。阿娘,十年前的事情,您怕,所以您不计较。可如今这时局,不能不计较了。”
“女儿只管答应您,与父亲谈时,定会顾及您与父亲的情义和他的面子的。”
罗娇盯着她,这姑娘何时变得如此心有成算了?
话说至一半,罗娇与穆青绵身后传来一阵掌声:“好一对恬不知耻的母女。”
听罢,青绵转身,扫向秦月音。
罗娇走上前一步,站在青绵身前。
“这府上的金银财帛何时少过你们母女,老爷对你们的偏爱与照顾也是有目共睹。好处都叫你们占了,如今,你们反倒要反咬一口。不是恬不知耻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