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洞里发出闷响,是□□砸地的声音。
“殿下!”
宋泠然强忍着腿部和腹部的痛楚,扶着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薄珩,漆黑的视野令她难以辨认方向,只能围着洞壁走了一圈,直到脚步被地上的人绊住。
她蹲下身来,将薄珩艰难地扶起,令他重新靠回洞壁,无意中摸到他的手,才发现他身体滚烫,犹如烧沸的开水,宋泠然立刻将他的大氅拢了拢,拢完还嫌不够,将自己的外衣也脱下来,盖在他身上。
然后,她跌跌撞撞地折回去,拿来了水囊和馒头,将水喂给薄珩,哄道:“殿下,喝一点,喝一点会好受些。”
也不知是否听到了她的话,薄珩果真饮了下去,却渴求更多,无意识的呢喃道:“水……”
宋泠然赶紧把水囊里所有的水都喂给了薄珩,喂空了一只,又换了一只,很快两只水囊的水都见了底,宋泠然这才将水囊放下,轻声喊道:“殿下。”
薄珩的身体又一歪,眼看着要在洞壁上滑落,被宋泠然接个正着,宋泠然撑着薄珩所有的重量。
她摸索着身旁的油纸包,将油纸包拆开,发现里面多了半个馒头时,瞳孔巨震,可她也顾不得再想,手忙脚乱地揪下馒头碎屑,喂进薄珩的嘴里,哀声道:
“殿下,求求你,吃一点,别挨饿……”
但那碎屑进了嘴,却是被他含在了嘴里,根本吃不进去。
宋泠然只能停止喂食,忍着绝望等他醒转。
……
一夜过去,薄珩的体温没有降下来。
宋泠然苦守一夜,没有合眼,眼眶熬得通红,心情也从绝望变得平静,继续等待着薄珩好转。
她不信老天不长眼,会让薄珩死在这深洞,也不信长乐郡主真能这么狠心,害死自己的兄长。
一定马上就能出去了。
一定马上就能出去了。
薄珩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宋泠然靠着这股信念支撑着,直到薄珩又开始梦呓:“水……”
水。
水。
宋泠然焦急的四处摸着水囊,终于摸到一只,将囊塞拔开,往薄珩嘴里倒,水囊里的余水滴了两滴到薄珩的唇上。
她又摸了一只,倒了倒,还是空的。
没水了。
所有的余水昨天全喂给了他。
宋泠然眼泪唰地掉下来,“殿下,没水了,忍忍好么,忍一忍……”
薄珩充耳未闻,还在继续梦呓:“水……”
宋泠然快要急疯了,她上哪儿去弄水来,她上哪儿去弄水喂给他,如今洞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她……
对了!
还有她!
宋泠然立刻伸手在洞壁上摸索,触碰到一块尖石,她将手掌抵在尖石上,欲往下划却停住。
不。
不能划。
若是划残了以后便再也弹不了琴了。
“殿下!”
“水……”
宋泠然泪珠子掉得更凶,从脸上滑至唇边,在舌尖洇开,她尝着口中咸湿的味道,隐隐有些崩溃,这时她忽想到了什么,睁大了泪眼——
“殿下。”
“水……”
宋泠然毅然闭上眼,俯首将两唇贴了上去,这一贴滚烫的呼吸袭来,他那干涸的口舌如同一团枯草,已经没有任何润泽度,一经她的舌尖探入,立刻无师自通的汲取起来。
一吻毕,宋泠然的口舌亦是干涸发麻,连舌尖上的味蕾都因此略微凸起,她咽了咽喉咙,无端的想起庄子那句“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竟未想到自己也有与薄珩“相濡以沫”的一天。
她闭上了眼,不敢深想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么不矜持,只盼此遭若能逃过一劫,薄珩不会知晓这件事情。
她又守了薄珩半个时辰,听得薄珩仍是喊水,伸手轻轻抚过薄珩的嘴唇,那里已经起皮了,扎得指腹微痛,像是草屑一般。
人命到底是不及手重要的,更何况遭难的人是薄珩,他于宫中照拂了她三年,无微不至,她都记在心里。
若是救不得薄珩,她也无颜活,若是救得薄珩,自己的手未必救不回来。
嘶——
鲜血无声的从指腹滴下来,宋泠然颤抖着将指腹递进薄珩的嘴里。
“殿下,求你了,一定要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