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裂开一线缝隙。
我朝缝隙之外瞥去,灰雾笼罩着所见一切,辨不出水天远近。
须臾,灰雾弥散之间,一团不知从何而来的黑气渐渐集聚,化成人形黑影,却仍不能叫我辨认出形貌。
但我有股莫名的直觉,深觉此黑气……亦或是人,与起始之际那道清冷男声,脱不开干系。
“救世,是何意?”
我不愿放过此难得良机,勉力汇集所思,望得到一答案。
但此举很快令我失望。
那黑影,似并不能知晓我所想,一动未动,未给出半点指引。
处于此灰雾空间之内,一线缝隙哪儿望得出边际。
然我却被困于此,甚至觉诡异的宋府,也比这好上数十倍。
“为何偏要我去救这劳什子世?”
无从聊赖,我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救世,需先乱世。可若乱世,哪是个富商宋府能招惹来的?”
“然我又于宋府灵堂轮转,此处瞧来也却有谜团诡事,莫非真能惹来乱世之祸?”
“三夫人?既有人死去,按常言思索,救世,需自救人始。”
我一点点理清繁杂丝线,却在最后暂明一瞬,又烦躁地见其拢回一团。
“想再多又有何用?”
“但凡要人做事,不说隐秘机遇,也该给指条明路才是,而我连灵堂房梁之上,那只乱飞的小虫,都拿它无法,更何况触动故事中人。”
身处孤寂晦暗,我突生出一股愤懑来:“又叫我如何才能救世?”
“你并未想岔。”
“谁……你能得知我所想?”
略微熟悉的冷淡之声响起,瞬时驱散我所有牢骚不满,赶忙朝黑影望去,却见黑影确似稍动,渐渐朝我转来。
“既救人为上,那我如何才能救人?”
得到些微指引,令我于孤寂中剥离,正喜不自胜,急切追问着最为紧迫要事。
“时机未到。”
那淡淡之声瞬时似被切去一段,半响,才又出言,声音却愈发低沉微弱:“到那时,你自会知晓。”
“什么时机……”
未待我所想成型,突地,“视线”的缝隙骤然闭合,一切重新归于黑寂,只余我所思突而冒出头——
谜语……
白光一闪,又是满眼缟素。
正午艳阳明媚,从落入厅堂内的几缕便得以窥见。
好在或许是“视线”作用,即便刚脱离黑暗的我,也不会觉得刺眼。
正午之下,血腥黑夜缩回角落。
柔媚的三夫人跪在灵柩前,哀声痛哭,一切又是初见模样。
看到开门被杀,一条鲜活人命逝去,我该是什么反应?
惊恐,害怕。
惊讶生起那一瞬,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思维仿佛被分成两半。
另一半带来的平静,反应得极为迅速。
安抚之力到现下还在递增,带我重回心绪安宁,甚至冒不出几个突兀的想法。
好在面对鲜血流逝之后,此刻被强力平静作用下的安宁,对我而言也不是件坏事。
然又重回这一刻,他说救人未错。
那,为三夫人找出真相?
可他又说时机未到。
虽不知到底是何时机,但眼下,我同他们依然隔着一层,恍若阴阳界限。
连一只飞虫,我都动它不得,即便找出真相,我又能做何事呢?
然,“视线”再见完好无损的三夫人,真的同初见并无差别?
她拿起帕子,抬手拭泪,眼眶反倒愈发通红。
我知晓那不是流露的真情,是因着姜汁辛辣。
太过复杂,左右也不能比现在境况更差。
我一向想得开,既只能瞧这个,便当作同三夫人看话本一般。
其中悲欢离合,自灵堂前众人起始,徐徐生动演绎。
“父亲!”
【大少爷哀怄不已,传出阵阵发自肺腑的呜咽哭诉之声,叫人听来潸然泪下。】
我立时警觉。
初见的我在探究自己,但面对唯一可见之景,我怎会放松警惕?
因而我可以肯定,那时并没有大少爷的这声呼喊。
但之后种种,一如之前。
大少爷心情悲怄,哭昏过去,被小厮扶回院中。
又到抉择去留时刻。
但留,自然是留不得。
老爷,三夫人,以及七香所言坠井的李婆子。
三夫人同管事谈话时,曾提及老爷昨日才亡。
而才过短短一日,又多两条人命。
三人中,一个在我眼前被杀,一个听起来很有古怪。
这二人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