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那声响叫我惊醒,才觉“视线”半压着。
从约莫两指宽间隙瞧去,雾霭连成一片,压制着叫人喘不过气来。
显而易见,此处不是宋府,又是那片灰雾空间。
可我不再似前次那般,即便“视线”仅留有一线缝隙,也予我好奇窥探。
心弦被命运般的死讯拨动一瞬,就如同七香被杀时,那片浓郁的夜色。
它被猛地撕开一个口子,将吸纳的过往吐露,一股难言悲伤蔓延而上。
而我甚至辨不清,是因着接连目睹三次死亡,亦或是救世线索,再一次被急促的死亡截断。
“叮——”
目睹三回人命逝去,三夫人更是在我眼前被杀两次。
救世?
每次重来,我似乎都离“猜透”二字相隔薄雾。
“叮铃——”
我抬起“视线”,朝突显的铃铛声望去。
胡思乱想,全然被抛之脑后。
灰雾中,凝成一个黑影,手持一把油纸伞,绽开的伞边,坠着一圈小铃铛。
轻响舒缓而悠长。
而持伞之人经过灰雾,缓缓向我走来。
“救世……”
骨子里的冷静到底占了上风,叫我立时哑言,
我记着他人形时似乎能言,哪还管不存在的眼角,流不出的两滴清泪。
问正事最是要紧。
“为何此次,我听见了七香临死时分的心声?”
【皎皎明月,它也会被染红吗?】
这是七香最后的声音。
但“视线”那时一直都未移开,我看的清楚,自死亡也成定数,她再没开口。
那便是她的心声?
可“视线”从来听不到心声,前两回也同样,这回是有哪里不同?
我想起下人所言,黑鸦飞进灵堂。
而他挥斥着气浪,那流动间隐隐光泽,将我从深渊死地拖回。
他朝我轻微颔首。
而后,他道:“洞将死人心,悉过往命魂,后觉假意深情,知真缘命石。”
我默然片刻,属实后觉他意。
能得知临死之人心声,但真情假意仍需自己辨别。
至于真缘命石,我也不知何物。
莫非又一鸡肋?
然而,“叮—”
铃铛声戛然而止。
黑影消散,我低下“视线”。
若隐若现之间,黑鸦摒开缠绕不绝的灰雾,露出深藏着的一线白光,在这冷寂世间唤出柔和。
灰雾蛊惑之处,愈发黯淡,退散,令他四周一净。
而他朝我而来。
白光柔和。
“父亲……”
我重回灵堂。
哀怄之声戛然而止,大少爷双眼翻白,下人们几人合力,将大少爷稳稳当当地扶出去。
我未再犹豫,朝他上下点了点。
轻微晃动过后,在下人碰到门槛的那一瞬,我随之陷入昏睡。
朦胧泄出几许白光,身旁轻微声响骤然放大。
随即一声惊惧喊叫传来,一股气力猛地将我一震,猛地见床边守着个下人。
“大少爷,您醒了!可要用茶?”
大少爷捂着额头,在清三搀扶下半坐直身子,皱眉问道:“清三,我怎回了院中?”
“您忧思过度,在灵堂前突然昏倒,大夫人担忧您的身子,让小人们先将您送回来歇息。”
“原是这样,”
大少爷叹了口气:“母亲应当也派人过来,你去吧,代我谢过,叫他们先回。”
清三恭敬应声。
屋中仅留大少爷一人。
他两臂撑着床榻,半倚靠在墙边,面带愁绪,木愣愣地抬起头,望向床头清帐。
半晌,他苦笑出声,嘴角嚅动。
“原以为,我会有不同,却还是都乱了。”
托“视线”的福,他唇语如此说道。
大少爷掀开锦被,缓缓下床,他还在病中,身子有些晃荡。
来到柜前,打开木盒,内里,一把精巧锋利的匕首安放于此。
他伸手拿起,爱抚般摩挲着,不顾寒光凛冽。
瞬息之间,他却突地将匕首对准自己脖颈处,如解脱般闭上双眼,看上去正要叫自己一刀毙命。
我麻了。
三条他杀人命,外加个竟想自尽了事的。
虽然我知,他此时并不会死。
但他无迹可寻之举,属实叫我一下有苦说不出。
这还救什么世,选定跟着的人,一个比一个古怪。
“贤侄!”
高